第二十二章 《万艳书 上册》(22)(第10/20页)

良晌,上头才传来素卿的回音:“你也上床来睡吧。”

“嗳!”石头如闻纶音,抱起铺盖卷滚上床,试探着把手挨上素卿裸露在被外的玉颈。

她打了他一下,“你的手分明滚热,还说冷,骗人。下头睡去。”

和心上人共躺一榻乃是石头蓄志已久之事,就好比军队开到了城下,怎肯偃旗息鼓?他不退反进,把脸也贴到素卿的后颈,拿鼻息的热气拂着她笑道:“我热,你可摸着冰凉,不如我给你暖暖。”

他的行径大胆而熟稔,一看就是驰骋欢场的老将,可他的心却又像是个初战新兵一样怯跳不已。石头自思,只可做此解释:曾经的自己准是个花花公子,而忘掉了前事的自己却又成了个毫无经验的青涩儿郎,故此才会有这样的反差——他只猜对了一半。当“石头”还叫“詹胜言”,他的确是个在脂粉业中横戈跃马之人,不单有着金相玉质、文才武功,还有一位节制整个辽东的“东北王”做父亲,这一位“詹小帅”虽只十七岁,风流韵事却闹了一箩筐。但石头猜不到的是,即便就是过去的詹胜言卧倒在韩素卿的身旁,他的心也会和自己一样狂擂如战鼓。那个人被很多的女人爱过,也浮皮潦草地喜欢过不少女人,却从没全心全意地爱上过一个人。

这是经历了大大小小战役的将领要打生死的决战,是踏遍了关中的刘邦要进咸阳城。

可守城的女将却尺土不让,一个劲拿手肘向后捣,“去,往那边躺,离我远点儿。”

石头拿出攻城的毅力和谋算,两手和嘴唇渐次围城,一会儿急攻,一会儿缓取。素卿步步退败,任由他把她一手翻过,拿舌尖撬开了唇吻。四方城洞,先破一门。石头借势急进,手掌隔衣揉捏着她一对酥乳,令她遍体打战,香息微微,就在他口内吐出了一声足似叹息的呻吟。

石头听了这一声,自觉就算脑袋没摔坏,眼下也一样是魂魄飞散,早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今夕何夕。他情浓乐极,待要开动中军直取城关,素卿却突然发起了背水一战,挺起身勒住了他的手,“石头,你别乱来,放开我。”

她这几个字说得是气若游丝,听得石头加倍心旌摇曳,只当她怕羞,便一面舔舐着她丰软的唇肉喃喃央告,手底下毫不留情,三下两下扯开了几层衣物,他滚沸的指尖在她精致小巧的乳房上撩起了一溜儿鸡皮疙瘩。素卿仍只连说着“不行”,再三挣动,眼看着终将失守,她一手忽抓住拴在亵衣衣纽上的某个金属物件,狠狠一抡,正抽在石头的脸上。

若是两军交战,这一下就如同胜利在望之际,强军却遭到弱军的奇兵突袭,后方震动,受惊回撤。

石头一愣之后,即刻自素卿的身上翻起。他依然是一身燥热,却不再是情热,而是怒火。他从不知一个人可以这么愤怒,亦不知这一份愤怒其实是詹胜言的,是那个从未在任何女人身上吃过败仗的一代名将。

他抓回自己的铺盖往地板上一扔,躺下去把被子一蒙,一声也不吭。有好一会儿,满屋里只听得到外面一阵阵的松涛。

又过了一会儿,素卿在上头叫了声“石头”,他不理,她又叫他一声:“过来,我有话和你说。”他还是不理。

素卿叹一声,石头就听着窸窸窣窣的,她也下了床来到他铺边,侧身躺下,又将一手扳着他的肩,柔语轻唤:“嗳……”

他不愿理睬,但又怕地下寒气重冻着她,便将身上的被子反手一掀,囫囵盖住素卿,自己依然背着身。素卿展了展被子,要将他也一起盖住,他却把她的手和被子一起推开,“你离我远些,别叫我这种人污坏了你。”

素卿在他背上推一把,“你别这样。”

石头只觉背心里一团麻麻热热,是她慢慢将自己的头拱在那儿,絮絮小语着:“石头,我原就是侍奉天命的巫女,你既是天命指给我的人,我把这身体来侍奉你,就和侍奉上天是一样的。”

石头怒意萦怀,仅冷淡地答说:“别,我担不起。你口口声声的‘天命’单叫我爱上你,可没叫你爱上我,是我自作多情。”

“你这不还是和我生气吗?气我不肯顺着你。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呀,你怎么对我,我都瞧着呢。从前我为了省水,头发痒了就篦一篦,实在忍不过才费水洗头,你就听我抱怨了那么一句,便天天跑路挑水,肩膀都磨烂了,只为了能叫我痛痛快快地洗头发。说好了是你陪我去采药,你却摘了野果让我在树荫下边吃着边等你,自个儿拴了绳子就往陡崖下爬。还有劈柴烧火、换瓦除草……除了洗衣服做饭你不会,里里外外的粗活儿你全不许我碰一个手指头。就我娘在的时候,我也没受过这样的宠爱。何况你又是个大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