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盏茶•红绫烬(第21/27页)

南树和户部侍郎的千金喜结良缘,婚礼前一个月,何凌苍写信来说边疆战乱,实在无法分身,南信子看完信对南树道:“他写这信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你俩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他还是爱我多一些。”

南树嗤之以鼻道:“他还要写信回来解释,分明是将我放在心上的。”

姐弟俩又逗了几句嘴,待到南信子一人的时候,那种落寞和孤单涌上心头,像是夕阳后的夜幕吞噬了所有的亮光,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南树婚礼之后的三个月,何凌苍都没有来过信,南信子想着自己曾故作正经地和他说少来些信,自己很忙。其实忙完了南树的婚事,她倒是一天天地闲了下来,偶尔去繁苍楼喝个茶,听庄先生说几段书,陪婆婆去庙里上香祈福,去南树家里蹭几顿饭。她看着南树夫妇俩相敬如宾,一边甚为欣慰,一边又愈发想念起他来。

终于,南信子耐不住了,逮着南树,口述了一封家信去了边疆,信里的内容一句也没有提及她的想念,话了几句家常,念了几句南树的不好,弟媳的懂事,末了说了一句:信子花要开了。

信是南树去寄的,得知寄出去后,南信子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起初她会叮嘱仆人留意送信的邮差,后来不放心,索性隔三岔五地去城门口等邮差,那几个邮差也都和她熟识了。

等了俩月,南树带着信来何府吃饭,南信子迫不及待地拆了信,心情激动忐忑,何凌苍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上问了些家里的状况,又问了些南树新婚的情况,末了提到:信子花开,我就回来。窗外分明是鹅毛大雪,南信子觉得世界的花都要开了,兴奋地以脚尖为圆心,转了个圈儿。

在一边圆木桌旁喝茶的南树没有看她。

南信子不再写信,她生于军人之家,自然晓得战事繁忙,她满心欢喜地等着春暖花开,悉心料理院子里的信子花。

信子花开了,信子花落了……何凌苍没有回来。葡萄藤摇曳着夏天的味道,南信子叫来南树去了一封信,信里说了二老去南方过冬还未回来,叨叨了几句南树的不好、弟媳的懂事,末了夹了一片信子花瓣的标本,随信寄给了何凌苍。

南信子在葡萄藤下喝喝茶,繁苍楼上听听戏,南树府上蹭蹭饭,公婆不在身边,和从前的同窗们偶尔有些来往,这年秋天一眨眼就过了。

冬天的时候,来了一位故人——黄云天。

黄云天送了名帖要来探望,南信子想起这位昔日的同窗,好些回忆尽在眼前,只是这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何凌苍。她想着何凌苍其实早就吃了黄云天的醋,还要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真是好笑。黄云天边疆屡立战功这次回来免不了加官晋爵,南信子倒是为他高兴,毕竟是昔日同窗还一起逃过课打过马球,只是如今自己夫君不在家,男女之间也当避嫌才是,于是找了个理由,吩咐下人婉拒了。

下人回来后,小声道:“黄将军听闻夫人身体不便,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对着何府大门口抱了抱拳才离开。”南信子捏了捏眉心,挥挥手示意退下,别说黄云天抱抱拳,就算踢踢腿,她也懒得搭理,她只想着她的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啊。

南树拿着黄云天带回来的信给了南信子,南信子一展开信,看见了何凌苍熟悉的字迹,当着弟弟的面大骂了一通黄云天“手里有我夫君的信,怎么不早说,磨磨叽叽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何凌苍在信中说染了风寒,如今没有大碍,只是边疆天气不大好,不适宜调理身体,所以好得慢些,误了归期,等到来年春天信子花开,他再回来。

南信子既担心又兴奋,抓了些药,又收拾了几件衣衫让南树托人给带到边疆去。

春天的时候,她又收到了何凌苍的信,信中说边疆战事吃紧他不便回来,家里一切都请她料理。

边疆战事、身体不适、战局调整……这些字眼不断地出现在来往的书信里,南树的婚礼何凌苍没有来得及回来,南树的孩子出生,何凌苍依旧没有回来,只是托人从前线带了礼物。

南信子一边沉浸在老南家有后了的喜悦中,一边想着等何凌苍回来,自己为他生几个孩子才好。于是她一边帮着弟媳带孩子,一边等着何凌苍回来。

这一等,从外甥的呱呱坠地,等到了他的蹒跚学步。外甥第一句会说的话竟然是“姑姑”,让南信子喜不自禁,南树委屈道“莫不是我儿子以后也得站你那边欺负我这个做爹的吧”,南信子将这话沾沾自喜地也写进了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