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问君心(第7/8页)

池衙内被震了一脸的灰,再看看暗处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位歌伎,突然间恶向胆边声,转声向吕五喝问道:“是谁把我去土地庙的事告诉他的,谁?谁?”

吕五胆战心惊,迅速地出卖了同伴:“何、何四?”

池衙内的一间当铺里,何四正兴致勃勃地跟手下夸着赵盼儿:“……这赵娘子吧,可真会做人。不单不记仇,还总记着帮我们兄弟,这不,又送果子来了……”突然间,他发现手下的表情不对,一回身,只见池衙内正阴恻恻地站在他身边。

池衙内紧盯着桌上的那只“半遮面”果子盒,双眼险些没喷出火来:“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么一大份礼?”

何四支支吾吾地说:“因、因为我和兄弟们帮了她一点小忙……“

池衙内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帮她的忙?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

何四被吓得不轻,委屈地说:“当然是您的人!可是您当初不是在客栈说过,我们这帮人,随便她用吗?您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听啊!”

池衙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说过?我真的说过?”

众人齐齐点头。何四也一脸悲愤地大喊:“做人不能不守信啊!”

池衙内只觉五内俱焚,他一脚踢翻旁边的坛子,结果那坛子下面,竟然套着的是一根石桩。池衙内惨叫一声,抱着脚跌坐在地上痛呼:“啊!谁他奶奶的这么缺德!”

几个手下忙上前给池衙内揉脚。机不可失,何四趁乱大喊:“我戴罪立功,我去找大夫!”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池衙内又气又痛,无能狂怒地发狠立誓:“赵盼儿,都怪这个赵盼儿!你等着,在东京城里混,居然敢得罪我池衙内……哎哟!轻点!”一名手下没控制好轻重,疼得池衙内在地上吱哇乱叫。

与此同时的半遮面雅间内,既要做饮子又要弹琵琶的宋引章也呻吟了一声,她已经累到趴在案上形象全无:“累死了,我要是能分成两个就好了。”

沈如琢的声音突然从宋引章身后响起:“不如我来帮你?”

宋引章吓了一跳,猛然从椅子上弹起,却见沈如琢不知何时已站在屏风之内。

宋引章忙向沈如琢行礼,那张芙蓉面上写满了惊慌:“沈、沈官人万安!”

“引章何必如此惊讶,难道不是你下了帖子,邀我来听琴的吗?”沈如琢笑了起来,他今日似乎精心打扮过,看着比平日里更添风流。

宋引章愣了愣,小声分辩着:“可是你没说今天来啊,刚才也没让人提前跟我招呼一声。”

“为什么要提前招呼?引章难道害怕我吗?”沈如琢故意逼近宋引章,调笑道:“那前些日子,你来我家找我帮忙的时候,为什么胆子就那么大呢?”

宋引章本能的想要后退,可又鼓起勇气说:“沈官人那日相助之恩,妾感激不尽,但妾与您并不熟识,还请不要称呼妾的闺名。”

沈如琢心痛地摇着头,从身后拿出一只盒子来:“啧啧,如此无情冷淡,真是令人伤心啊。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特意前来给你通风报信呢。”

沈如琢揭开盒子,宋引章脸色立刻大变,这盒中放着四只桃花状的果子,唯一不同的是,盒子上却写着“桃花饼”三字,显然有人抄袭了半遮面的招牌果子!

宋引章气愤至极,握紧了粉拳:“他们,他们真不要脸!我得立刻去跟盼儿姐商量!”

这厢,赵盼儿虽是在家休息,可第一天不去半遮面,她是一百个放心不下。好容易等到茶坊关门,却见宋引章一脸怒气地闯入院中。

赵盼儿惊讶地看着孙三娘,又看了看宋引章:“你们吵架了?”

“你看看这个。”宋引章将那盒桃花饼愤怒地放在桌子上,“沈如琢说今天下午茶汤巷至少有四家茶坊都在卖这种假货,不光不限数量,而且只卖一百文一盒!”

赵盼儿打开盒子看了看,状若无意地说道:“沈官人倒是挺热心,还特意来告诉你。”

宋引章脸一红,忙岔开话题:“那些茶坊不光抄咱们的果子,还抄咱们的饮子,店里的各色饮子都被他们学去了。最可气的是,清茗坊居然也请了个叫素娘的琵琶女,坐在楼里里成天价的弹!”

赵盼儿端详着那几块与半遮面看起来如出一辙的果子,语气仍是不慌不忙:“茶百戏也被他们也学去了?”

宋引章一愣,喃喃道:“那倒没有。”

赵盼儿安慰地拍了拍宋引章的手:“那你着急什么呀?而且你也不能随便说人家卖的是假货,毕竟也没哪条王法说,这桃花果子只能由咱们一家做啊。”

宋引章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又糊涂了:“盼儿姐,你怎么还帮着别人说话?”

“打从想出这桃花果子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这东西迟早都会被别人学了去。不过,这也是好事。”赵盼儿掰开一只桃花饼分给宋引章和孙三娘,“来,先尝尝味道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