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铂金包和乐高(第3/5页)

不过仿佛并不顺利,何平喊她去居酒屋,边吃边聊,罗曼随身带着电脑过去,他刚提到剧本两个字,罗曼就把电脑放到桌面上,说平台修改意见出了吗?我记一下。

何平说不急,先吃饭。

先上来两份提灯,他问罗曼:“你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发朋友圈了。”

罗曼矜持地咬了一口,说你怎么还惦记我朋友圈。

何平耸耸肩:“有时候打开对话框,又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就会去翻朋友圈啊。”

罗曼心念一动,她知道这是调情,但她不想简简单单的买卖搞那么复杂,所以她也笑着把对话“拨乱反正”:“老板要找我聊天,那随时啊。我回家就给你设个专属提示音。凌晨三点都秒回。”

何平淡淡一笑,开启了新话题:“项目过会不太顺利——”

罗曼紧张地看向他。

行业里一般有三种做剧模式,版权剧、自制剧和定制剧。

所谓版权剧,就是影视公司拍完,再把版权卖给电视台或视频网站,前些年光景好的时候,平台随随便便就能花一两个亿买一部很平庸的剧。现在是不可能了。影视公司也不想独自承担风险,所以多半采取“定制剧”的生产模式:平台方出资、影视公司出力。

她跟何平的项目当然也是。

现在平台不过会,就意味着不给钱,就没法拍。

罗曼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洒脱自如:“他们觉得哪里不好?”

何平摊手:“就那些车轱辘话……”他递给她一串明太子烤鸡翅,安抚道:“你放心,我来想办法。”

“下雪了!”店里有人惊呼一声,罗曼扭头看向窗外,雪花缓缓降临,然而店里暖意融融,身边的男人面孔和煦,她拼命往上拎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偏过头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转行?”

何平摇摇头:“无论什么地方,呆久了都有一肚子糟心事——前些日子我还听了个段子,腾讯的员工把自己股票卖了去买阿里的,阿里的又套现去买腾讯的股票——因为都觉得自己公司烂透了不行了。”

罗曼勉强地弯嘴一笑:“我想过。这个行业太拼家世和背景了,我两样都没有,走得很艰难。但是转行我又不知道能做什么,我连社保都没有交过——”

罗曼知道行走江湖,最忌讳暴露自己的脆弱——可是何平看起来那么诚恳,他对她说:“你以后社保就交在我们公司吧。”

对着这一句跟浪漫毫不相干的话,罗曼突然鼻子一酸。

何平说:“这个行业虽然势利,但势利得简单明了,家世背景是很重要的,但最重要的,是观众买账。你看那些明星,都是倒台以后才有人出来爆料。以前没人骂他吗?有啊,但观众喜欢他,业内也只能捧着。这个圈子里看起来这个爷那个爷有很多,但观众才是唯一的爷爷。”

“而且这个圈子,其实是最仗义的。我以前就是个场务,高中都没读完,有亲戚在当副导演,所以给我安排点事做。我碰到过许多贵人,他们看我年轻肯干,就愿意教我、带我。所以我现在也想尽力帮别人一把——”

何平举起日式小酒盅跟罗曼轻轻碰杯。

那天过后俩人的联系果然变多了。

何平跟周慕孙的泡妞风格截然不同,他让罗曼体验到了久违的“公主般待遇”:

每周一,快递员都会送来一捆鲜花;

每天早上9点,家门口都会出现一个纸袋,里头是星巴克的馥芮白;

在她痛经睡不着的晚上,他送来红糖水和止痛片;

何平、罗曼和公司里的编辑有个群聊,每当编辑在那叭叭叭输出修改意见的时候,何平就会偷偷给罗曼发一个188元的红包,说你别不开心噢,她就是给一些建议,具体怎么改还是看你自己。

扪心自问罗曼对何平远没有到“心动”的程度,但她确实贪恋他给的这一份“无微不至”,每一次她都恨不能把这些“关心”怼到周慕孙的面前,告诉他:我也是值得好好对待的。

但每一次这样的念头浮起来,罗曼都会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并不是真的在享受何平的“好”,她需要假设周慕孙在不远处观望这一切(并且感受到妒意),才会觉得快乐。

罗曼不肯相信自己就这样“贱”。

何平迟迟没有“告白”,罗曼倒也不急着确定关系:行业里这种工作伙伴+暧昧对象的情形很常见,用Ken总的话就是,男女关系是一切项目的润滑剂……

所以当何平问她,下周他去长沙出差,她要不要“一块去玩”的时候,罗曼并没有太诧异。

但她还是拒绝了。

当然不是为了周慕孙守身如玉,她只是很务实地考虑到,万一到时候她的身体对何平表现出天然的抗拒——岂不是给俩人的合作平添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