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0页)

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上桌,这一刻,仿佛疗愈了这个家的十年心伤。

王素芳微笑着,招呼丈夫与闺女吃饭。望着妻子的笑容,马魁不禁感叹:“这就是我的妻啊!她经历了如此的困境,用坚韧的心性,明亮地浸润着这个家。”

一家三口吃着饭,马魁边给马燕夹菜边说:“挑着饭粒吃,这叫吃饭吗?要吃就得虎实点儿,大口吃,那才香。”

“我自己来,爸,您也吃。”

见丈夫话都说了,闺女依旧我行我素,王素芳忙打圆场:“燕子打小就是这么个吃法。”

“怪不得这么瘦,得多吃。”马魁看看妻子,再看看闺女,十年缺失,他心里难受得紧。

马魁从盘子里挑了一块肉夹给王素芳:“素芳,你别光吃菜,吃点肉。”

“我不爱吃肉,你多吃点,补点油水。”王素芳又把肉夹给马魁。

不过就是一片肉,在夹来夹去中,双方的眼眶都有点热,尤其是马魁,嗓音喑哑地说:“素芳,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喜欢吃肉了。”王素芳夹起肉片放到嘴里,低头慢慢地嚼着,有泪水落下。

一家三口默默地吃饭,马燕瞅瞅王素芳又瞅瞅马魁,说:“爸,您以后不用老去我单位那块溜达,整得跟巡逻似的,我都多大了。”

“你爸这不是不放心你?都十年没见你了,怕你有事。就跟今天似的,多悬,幸亏你爸在。”

马魁总是去看闺女,王素芳挺乐意,闺女大了,花儿一样,她这当母亲的,可真不放心,现在亲爹回来了,当然要多放眼皮子底下。

马魁一看妻子站在自己这边,立即上杆子,说道:“燕子,往后,碰见那种酒蒙子别跟他戗戗,你瞧你那张小嘴,你是占理了,可他要真急了眼,把酒坛子给点了,那吃亏的是咱自个儿。”

王素芳也说:“燕儿,你爸说得对,真出点事儿,肠子都悔青了。”

这爹一回来,妈就跟他成了一伙的了。听着父母一唱一和,马燕心里很不舒服,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我吃完了。”说完,起身回了自己屋。

瞧着闺女不愿和自己多话了,马魁对妻子说:“这孩子,在商店里小嘴巴巴的,跟爆豆一样,怎么一到我这儿,就没话了呢?”

“你不是也没话。”听到妻子这样说,马魁觉得自己有点冤:“我这嘴没停啊!”

“唠了半天,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白开水话。”

“那我该跟她唠点啥?”

“唠点儿当爹的该唠的呗!”

“啥是爹该唠的?”

“等你们爷俩处久了,就知道了。”

“要不是跟她十年没见,也不用费这个劲。”

“你走的时候,她才上二年级,这一转眼,都成人了,有点生分也正常,慢慢就好了。”

妻子的话,重锤压心,重重地砸在了马魁的心上。这十年,他失去得太多了,他甚至都不敢看看他走过的路。

十年后归来,等待自己的,不仅仅是重新拾起业务,还要学习怎么样当好一个父亲,做一个让闺女满意的父亲。

王素芳剧烈的咳嗽声,吓了马魁一跳,王素芳还不忘安慰他:“饭吃得有点急了。”

王素芳越咳越厉害,不得已,她进了内屋,拉开抽屉,从满满一抽屉药中找出一盒,打开服用了几粒。王素芳咳嗽得厉害,脸都憋红了,马魁一边端着水喂她喝,一边忧心不已。

马魁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病历,翻看着,越看越揪心:“我走的时候,你可是好好的。”

“都是些慢性病,什么肺气肿、风湿啊啥的,不打紧的。”

“素芳,委屈你了。要不是我坐了十年牢,你也不会落下这一身的病。”

“没事儿,慢性病就得慢慢治,死不了人,没准还长寿呢!”

“瞎说。”“这可不是瞎说,那些个壮壮实实平时轻易不上医院,一进医院就是大病,说没就没了。像我这样病病恹恹的,三天两头跑医院,啥病都耽误不了。”

“你就拿话甜和我吧!我要没去劳改,咱家不会变成这样。燕子没准都考上大学了,你也会健健康康的,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这个家。”

“别这么说,现在你回来了,立马还穿上了警服,多好!燕子这不正复习高考嘛!孩子也不笨,指定能考上,我这身体也没啥大事儿,眼前全是奔头,享福的日子,多着呢!”

听着妻子娓娓道来,马魁又提起了汪新:“上级给我派了个徒弟。”

“好事儿,这说明领导还是信任你的。”

“你知道是谁吗?汪永革的儿子,汪新。”

马魁的话音一落,夫妻间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王素芳才说:“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你说,我带他还是轰他?”

“既然是领导给你安排的,那你就好好带,有些事儿,该翻篇就得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