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钱送子(第7/20页)

我在返回学校的时候顺便将月季带走了,根本不知道爷爷想借用月季。而我回到学校后果然发现《百术驱》不翼而飞了。于是,那个月我天天都心急如焚,恨不得明天就是月底,可以回家找爷爷。

所幸日子过得不是很慢,我终于熬到了放假的那天。我拿了几本复习资料,然后把月季提在手里,飞快地奔向汽车站。

进站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老往我这边盯。而我站在汽车站的出口等公共汽车出来。那时候天色有点儿阴,所以我没有用任何东西包住月季。

那个乞丐朝我傻笑了几次,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我以为他跟其他乞丐没有两样,都是先朝你笑笑,等你也回了一个笑,他就会走过来伸出肮脏的双手乞讨,所以我假装没有看见,仍旧踮起了脚往汽车站里面看。这年头乞讨的人太多了。

像以前,一些乞讨的人只是挨家挨户讨一茶盅的大米,而现在,这些人不收米了,只要钱。动机就值得怀疑。我们村原来有个女哑巴,她跟着丈夫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她丈夫得痨病死了,她就出去乞讨。可能是因为她是哑巴不会说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所以给她的袋子里倒米时比给其他乞丐要大方多了。不到一年时间,那个哑巴居然盖起了一幢楼房来,惊得我们村里的人眼睛爆裂。

后来终于知道,原来这个哑巴把多余的大米卖了钱,积累一年的大米钱,居然足够建起一幢当时最流行的楼房!

周围村子里有人知道了这个情况,很多不孝子跟父母吵架的时候就多了一种骂法:“你们两个老人吃我的用我的还跟我吵架,你们怎么不去学学那个哑巴啊?拿根棍子到处敲一敲,就能吃饱饭穿好衣,甚至还可以建个好房子。你们两个老人怪我给得少住得差,你们何不离了家去讨饭呢?”

“喂,朋友,你手里的这个月季卖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吓得我浑身一颤!

侧头来看,原来那个乞丐走到我面前来了。他正挤揉着那张脏兮兮的脸对着我笑。我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但是一股恶臭还是钻进了我的鼻孔,令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我双手下意识地抱住月季,回答道:“不,这个不卖!”

他听了我的话不但不死心,却还伸出黑炭一样的手要摸我怀里的月季。我迅速躲过他的手,愤怒道:“你要干什么!”

他笑了笑,说:“朋友,这个月季你不适合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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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不适合养月季呢?”我恼怒地问道。

乞丐的手仍旧保持着伸出的姿势,谄笑道:“朋友,我是说真的。你的确不适合养这个月季,别的月季你可以养,但是这个月季不一般哪。你还是让给我吧。”

正在这时,公交车从站内开出来了。我连忙向公交车跑去,迅速跨上踏板,找个位置坐好。这公交车来得真是时候,我根本不想跟那个乞丐多说一句话。我刚坐好,窗户玻璃上突然出现一只手!那只手拼命地拍打窗户玻璃,几乎要将玻璃打碎。我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干什么呢!你这个臭要饭的!”车上那个漂亮的女售票员将头伸出车外,破口大骂道。

原来是那个乞丐,他那双友善的眼睛看着我,再次给我一个脏兮兮的笑。这时车加速了,那个乞丐的脸离我远去。我扭过头去看,他还站在原地拼命地朝我挥手,不知道是跟我道别还是要我下车来。

那个漂亮的女售票员走到我的面前,轻启朱唇道:“到哪里?”

我说了地方。她轻轻一拢乌黑的头发,道:“到那里四块钱。”

我放下月季,打开书包拿钱。售票员走开,我才想起那个乞丐说的话。他怎么知道我这个月季不一般?他既然知道我的月季不一般的话,为什么又说我不适合养?难道他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交车摇摇晃晃,像小时候睡的摇篮似的,让人不禁睡意绵绵。很快,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头也越来越沉。这时候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我眼睛的余光瞟见放在一旁的月季在座位上摇摇晃晃,似乎如喝醉了酒的酒徒一般站不住。我努力地想伸出手去扶它一把,以免它从座位上摔落下来,折断了枝叶或者压坏了花瓣。

可是,这时候的我无法自如地伸出自己的手。我的手如棉花一般软绵绵,毫无力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也没有睡不好啊,今天怎么一上车就迷迷糊糊呢?那个乞丐的笑容在我的眼前浮现,他的嘴巴在说话,我猜测他说的话不外乎是要我把月季送给他,可是我怎么也听不清楚,听到的只有录音机调频时发出的“哧哧”的声音,间或还有许多陌生人的笑声,笑得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