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案(第5/17页)

“啊!又一张!”肖冕身边的小童扯着嗓子惊叫起来。

肖冕揉揉眼睛,颤抖着把布条凑到眼前。

“关闭曲水园大门,否则杀一人。”和前一张布条一模一样。

“大家不要乱……不要乱!”肖冕话音未落,便听身后“扑通”一声,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儒倒毙在石桌下,口中白沫突突直冒,众人大惊,肖冕浑身汗出如浆,正束手无措时,又有人在桌角下发现一张布条:“关闭曲水园大门,否则杀一人。”

众人呆了片刻,发疯似的往园门外跑。

肖冕几步跑上集鸿榭前的石阶,挥着手高声道:“大家不要乱,不要乱,先关闭园门,先关闭……”

话音未落,便有年轻气盛的破口大骂:“姓肖的,你要大家都死在你家园子里么?”一边骂,一边横冲直撞地往园门处挤。

肖冕还要再说,却见一个已挤到门边的肥胖画师眼珠猛地一鼓,一头栽倒在曲水园门口,身子抽搐两下,便气绝身亡。已经挤到门口的人像水花似的瞬间弹开,肖家仆人冲到门前,在肖冕一叠声的催促中紧紧关上了园门。

眨眼工夫,三人丧命,众人疯魔似的闹了一场,都泄了力气,气喘吁吁地或站或坐或趴或躺,瘫得满地都是,一个个怔怔地说不出话。肖冕目光浑浊,满脸颓丧,顿着拐杖走到门前,吩咐早吓得手脚发软的仆人将三具尸体移到集鸿榭内,自己跌坐在树下石桌前呼呼地喘气。

石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肖冕口中干渴难耐,顺手捧起一个茶盏,颤颤巍巍揭开盖子,只见雪白的盏盖内写着一行小字,肖冕一愣,忙把盏盖凑到眼前。

“不要妄图向园外传递消息,否则杀一人。”

肖冕大骇,呼地站起身来,阻止了几个试图踏着假山向园墙外爬的年轻人,颤抖着念出了盏盖上的字,众人又是一阵大乱。老乞丐正扶着桌角喘气,听了这话,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胳膊一晃,打翻了盛放水果的漆木盖盒,柑橘柿子滚了一地,只见盒子底部写着一行小字字:“画展继续,否则屠尽园中人。”

肖冕满是皱纹的脸扭曲得像一个包子,抬眼环视满园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藏界名流,重重地叹了口气,仰头嘶声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肖先生,先不要慌,按照这个人的意思来。”一个魁梧老者慢悠悠走向肖冕,摘下礼帽,露出光光的脑袋,“在下何骏。”

“何骏……何探长?”肖冕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跳了起来。

“是我……”何骏有些无奈地一摊手。

“这是怎么回事?”肖冕还彻底没回过神来,只是本能地满怀希望地盯着何骏的脸道。

何骏摇摇头:“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也被推来搡去乱了方寸,总之有一个可怕的疯子控制了这场画展,还在片刻间夺走了三条性命,我们不知道他杀人的手段,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对付他,权且按他的指示做吧。肖先生不必过分忧心,关闭园门之前,已有不少人逃了出去,我想过不多久就会有巡捕赶来。”

画展继续进行,作为《照夜白图》陪衬的四幅名画缓缓展开,众看客却像木偶泥胎似的怔怔地坐在原地,敢进屋观看的十不足一。

何骏细细看过三具尸首,见三人皮肤裸露处皆有一个血点,像是极细小的针孔,不禁心头一跳:他就在这里,就在人群当中,操控着在场所有人的性命,发射毒针的机关匣子就在他身上,这样的针筒藏的毒针应该不超过十根,但是……我不能搜身啊……他在明,我在暗,一旦我提出搜身,第一个遭毒手的就会是我……

众人正束手无策时,忽听园墙外越来越近的汽车引擎声,不多时,整座园子已被杂乱的呼喝声团团围住。

“巡捕来了……”何骏轻轻舒了口气,心里又打起鼓来:巡捕为什么不敢进来?对了,最先逃出去的人会报告巡捕房,那个家伙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一定还留有后手。

园墙外的巡捕用老套的说词向园内喊话,何骏听了片刻,顿觉一阵泄气:原来曲水园后墙挂着一张布条,上面的几句“有炸弹,强入则爆,半小时后自动解除”的鬼话竟像空城计般把巡捕挡在了墙外。

老乞丐突然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肖冕身边,操着浑浊嘶哑的嗓音道:“假山下面,有一个袋子,袋子口用一张布条扎着,我看那布条,和刚才那些写字的材质颜色一样。”

肖冕悚然一惊,何骏几步赶到假山前,伸手从山石缝里抽出一个大口袋,扎着口袋的布条上写着两行小字:“所有人互以布巾蒙眼,筋绳束手,不依此言者杀。”布袋里满满地都是裁剪成一段一段的厚实布条和坚韧的鹿筋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