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星期六晚上(第3/4页)

斯佩德说了声“好,”就下了车,“不要熄火,说不定我们马上就得走。”

他穿过马路,上对面去。前面远远的地方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相隔五六幢房子之外,马路两边都有温暖的灯光点缀着夜色。一弯新月高挂,就像远处的路灯一样,冷冷清清,光线暗淡。马路对面有一幢房子的窗户开着,传来了收音机嗡嗡的声音。

斯佩德在转角第二幢屋子门前停下。两侧的栅栏连着两根粗大的门柱,看上去很不协调。一根门柱上白色金属的2字和6字隐约可见。上面钉着一张方形白色卡片。他凑过脸去,才看出卡片上写的是“出售或出租”的招贴。两根门柱之间没有大门。斯佩德顺着水泥小路走到屋前,在门廊石级脚下一动也不动地站了好一阵子。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整幢房子黑洞洞的,只是门上钉着一张同样的方形白色卡片。

斯佩德走到门口,侧耳静听,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他想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看屋里,虽然没有帘子挡住视线,可是里面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踮起脚走过一扇又一扇窗前。谁知窗户也像门一样,虽然没有窗帘,里面也是漆黑一团。他推推两扇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再推推门,门也锁着。

他离开门廊,在陌生的黑暗地面上小心地走动,绕着屋子在野草丛中转了一圈。房子侧面的窗户很高,站在地上够不着。后门和后面的窗户虽然够得到,可是都上着锁。

斯佩德又回到门柱那里,用掌心围着打火机的火苗,凑到那张“出售或出租”的招贴上。卡片下方印着一个圣马特奥[1]的房地产商的名字和地址;还有一行蓝铅笔写的字:钥匙在三十一号。

斯佩德回到轿车边,问司机:“你有电筒吗?”

“有。”他把电筒递给斯佩德。“要我帮什么忙吗?”

“说不准。”斯佩德上了车。“我们开到三十一号去,你开灯好了。”

三十一号是一幢方方正正的灰色建筑,在马路对面。离二十六号只有一点儿路。楼下窗户里有灯。斯佩德走进门廊,按了铃。一个十四五岁的黑发女孩开了门。斯佩德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想拿二十六号的钥匙。”

“我去叫爸爸,”她说着,回到屋子里去了,一面叫:“爸爸!”

一个红脸秃头的矮胖子,蓄着一把大胡子,拿着份报纸,走出来。

斯佩德说:“我想拿二十六号的钥匙。”

那个矮胖子看上去有点拿不定主意。他说:“那里没有电,你看不见的。”

斯佩德拍拍口袋。“我有电筒。”

那个矮胖子更加起了疑心。他不安地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报纸捏成一团。

斯佩德给他看了一张自己的公务名片,又把名片放回口袋里,压低嗓门说:“我们得到一个消息,那里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矮胖子的神色和声音这才起劲了。“等一等,”他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一会儿工夫他就回来了,拿着一把铜钥匙,上面还有红黑两色的小牌子。他们走过汽车的时候,斯佩德向司机招招手,司机也跟了上来。“最近有人来看过房子吗?”斯佩德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矮胖子回答说,“已经有两三个月没人来问我要钥匙了。”

矮胖子拿着钥匙走在前头,一直走到门廊。这才把钥匙塞在斯佩德手里,嘟囔说:“给你,”说完就站在一边了。

斯佩德开了锁,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静悄悄的。斯佩德左手握着电筒,在暗沉沉的光束下走进屋去。司机紧跟着他也走了进去;那个矮胖子稍隔几步也进去了。他们把这所房子从上到下搜了一遍,开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后来看看没什么,胆子也壮了。整幢房子确实是空的,看样子有好几个星期没人来过了。

斯佩德说了声,“谢谢,就到此为止吧”,说着就在亚历山大里亚旅馆前下了车。他走进旅馆,来到服务台前,那儿坐着一个高个儿年轻人,黑黑的脸,神色庄重。他说:“晚上好,斯佩德先生。”

“晚上好。”斯佩德把年轻人拖到服务台一头问他:“十二楼C室古特曼一家在吗?”

那年轻人匆匆看了斯佩德一眼说:“不在。”说罢他眼睛瞅着别地方,犹疑了一会儿,才又看着斯佩德,喃喃说:“今晚出了件怪事儿,和他们有关系。斯佩德先生,有人打电话给急救医院,告诉他们这儿有一个姑娘生病了。”

“结果没那回事?”

“没有,他们房间里没人。他们不到傍晚就都出去了。”

斯佩德说:“是啊,这些爱恶作剧的人就喜欢开玩笑,谢谢。”

他走到公用电话间,拨通一个号码说:“喂……珀雷因太太吗……埃菲在家吗……哦,劳驾……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