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星期六晚上(第2/4页)

斯佩德的胳臂紧紧搂着她说:“走。”

她在他手臂里挣扎,又一次扭过头对着他。“不……告诉你……睡觉……去救她……”

“救布里姬?”他问道。

“对,……带她……布林格姆……安柯二十六……快去……来不及了……”她的头倒在肩膀上了。

斯佩德粗野地把她的头扶起来。“谁带她上那儿去的?是你父亲吗?”

“是……威尔默……凯罗。”她一个劲儿折腾。眼皮一动一动的,可就是睁不开。“……杀她。”她的头又倒下了。他再次把她扶起。

“谁打死雅各比的?”

她仿佛没听见这个问题。怪可怜地拼命想抬起头,睁开眼,嘴里叽里咕噜地说:“去吧……她……”

他蛮横地一个劲儿摇她。“你醒醒,等医生来了再说。”

她心里害怕,不由张开了眼睛。一时间那张神情迷惘的脸竟清醒了一会儿。“不,不,”她沙哑地叫道,“父亲……杀我……发誓你别……他会知道的……我干……为了她……答应过……不要……睡觉……就好了……早上……”

他又摇她。“你睡一觉药性准保会过去吗?”

“嗯。”她的头又耷拉下来。

“你的床在哪儿?”

她想抬起一只手,可怎么也抬不起来,光指着地毯。像个累坏的孩子一样,她叹了口气,整个身体就松弛下来,瘫倒了。

斯佩德趁她还没倒在地上,一把抓住了她。毫不费力就把她抱在胸前,往三扇门中最近的一扇走去。他先扭转门把手,打开门栓,然后用脚踢开门,抱着姑娘走进一条过道,这条过道从一个房门敞开的浴室通向一间卧室。他朝浴室里看看,里面没有人,就把姑娘抱进卧室。这里也没有人。从眼前的衣物和五斗橱上的东西看来,这是个男人的卧室。

斯佩德抱着姑娘回到那间铺着绿地毯的房间,打算走对面那扇门。他从那扇门里进去,走完另一条过道,经过另一间空空的浴室,走进又一间卧室。从陈设看来是女人住的房间。他把床罩掀开,让姑娘躺在床上,替她脱下拖鞋,又把她身体抬起一点,脱下那件黄色晨衣,往脑袋下塞了个枕头,盖好被子。

然后把房里两扇窗子打开,背对窗户凝视着熟睡的姑娘。她呼吸沉重,但已安静下来。斯佩德皱着眉头,看看周围,咬着嘴唇。房间里已是暮色苍茫,他在微弱的光线里一直站了五分钟。最后,他不耐烦地耸耸宽厚的斜肩膀,走出去了。让套房外间的门敞开着。

斯佩德到鲍威尔街太平洋电话电报公司的营业站,打了个电话给达文波特街二○二○号。“请接急救医院……喂,亚历山大里亚旅馆十二楼C室有个姑娘中毒了……对,你们最好派个人来看看她……我是亚历山大里亚旅馆的胡珀先生。”

他挂上电话,哈哈大笑。他又打了个电话说:“喂,弗兰克,我是山姆·斯佩德……你能给我派辆车吗?司机要能保密的……要马上到半岛去一趟……只要两三个钟头……对,叫他到艾丽丝街约翰烤肉店来接我,越快越好。”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他自己事务所里,把话筒搁在耳边听听,没说什么,就挂上了。

他来到约翰烤肉店,叫跑堂的赶快给他准备排骨,烤土豆和番茄片。匆匆吃完,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抽烟的时候,一个身体结实的年轻人歪戴着一顶方格呢的便帽,长着一双浅色眼睛,兴高采烈地走到他桌旁。

“全准备好了,斯佩德先生,车子加足了油,只等上路了。”

“好极了。”斯佩德喝完咖啡,跟着结实的小伙子一起走出来。“知道布林格姆那边有叫安柯大街还是安柯路,还是叫什么林荫大道的吗?”

“不知道,不过只要有这条街,我们总找得到的。”

“我们去找找看。”斯佩德说。他钻进这辆凯迪拉克牌黑轿车,坐在司机旁边。“我们要找的门牌号码是二十六号,越快越好,不过我们别停在大门口。”

“好。”

他们不声不响地开了一段路。司机说:“斯佩德先生,你的伙伴被人干掉了吗?”

“嗯。”

司机的舌头发出啧啧连声。“干这一行可难哪。冷不防就会给人干掉。”

“嗯,出租汽车司机也不是长生不老的。”

“也许你说得不错。”那个结实的汉子承认说,“不过,也无所谓,如果我长生不老那才怪呢。”

斯佩德茫然盯着前方,司机问他话,他一概漠然回答是或不是。司机也就不再多问了。

到了布林格姆。司机在一家药房里打听到去安柯大街的路线。十分钟后,他把轿车停在一个暗角里,熄了灯,朝前面一排房子挥挥手。“就是那儿,大概在马路对面,第三家或者第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