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3/4页)

“不知道,都是大使处理。”

“不知道?你们大使馆的人没那么多吧。是情报吗?”

“做什么用的情报?”

“唉,曼谷可是整个亚洲的中枢之一。”

她看着他,笑容若有所失。“我们能做这么刺激的事就好了,但是我想部里是要他在这里为国王和国家服务,长久且大体上忠诚的服务。再说,我宣誓过,有义务保密。”

她又吃吃笑起来,一只手摆到哈利的手臂上,“我们聊点别的吧?”

哈利聊了点别的,就去找下一杯饮料。人体有百分之六十是水,他感觉一天下来他的已经消失大半,往灰蓝天空蒸发去了。

他在房间后面找到和桑沛站在一起的阿藕小姐。桑沛对他慎重地点了点头。

“有水吗?”哈利问。

阿藕小姐给他一只杯子。

“LM是什么意思?”

桑沛抬起一边眉毛,“你想的是骆肯先生吗?”

“是。”

“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怕是你们在他背后偷偷叫的。”

桑沛咧开嘴笑,“L代表‘活的’,M代表‘吗啡’,是战争末期他替联合国工作的时候就得到的老绰号。”

“越战?”

桑沛微微点了个头,然后阿藕小姐就没了踪影。

“那时骆肯跟一支越南人小队在起降区等直升机来接,却遭到越共巡逻队攻击,陷入大屠杀。骆肯就是其中一个被射中的,他吃了一颗子弹,直直穿过脖子的一条肌肉。那时美国人已经把军队撤离越南,但医护兵还在,他们在象草丛里到处跑,给一个又一个士兵急救。他们会用粉笔在伤兵的头盔上写字,充当病历表,写D代表人员已经死亡,后来的人就不必浪费时间检查;L代表人员还活着,M代表已经给过吗啡,免得重复注射,死于药物过量。”

桑沛朝着骆肯的方向点点头。

“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意识,所以没给他吗啡,只在头盔上写了L,就把他跟其他人抬上直升机。后来他被自己疼痛的尖叫声吓醒,一开始搞不懂自己在哪里,后来他把压在身上的尸体推开,看见一个戴白臂章的人在给别人打针。他懂了,大喊要打吗啡,一个医护兵拍拍他的头盔说,‘对不起啊,兄弟,你已经满到眼睛了。’骆肯不可置信,摘下头盔一看,果然上面写着一个L和一个M。可是呢,问题是那不是他的头盔。他回头看着刚刚手臂上打了一针那个士兵,看见他的头盔上有个L,还认出帽带底下那包烂掉的烟和联合国徽章,于是恍然大悟,那家伙为了再打一针吗啡,把他们的头盔掉包了。他放声大叫,可是叫痛的声音被起飞的引擎轰隆声盖过。骆肯躺在那里尖叫了半个小时,才到了高尔夫球场。”

“高尔夫球场?”

“营地,他们都这样叫。”

“你也在那里?”

桑沛点点头。

“所以你才这么熟悉这段往事?”

“我是医护志工,他们是我收治的。”

“后来呢?”

“骆肯就站在这里。另一个再也没醒过。”

“药物过量?”

“这个嘛,他的死因并不是胃部中枪。”

哈利摇摇头。“现在你跟骆肯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巧合。”

“这种事的机率有多大?”

“世界很小。”桑沛说。

“LM。”哈利说完,一饮而尽,喃喃地说还需要水,就找阿藕小姐去了。

“你会想念大使吗?”他在厨房找到她,开口便问。她正在折餐巾,绕着杯子折好,再用橡皮筋捆起来。

她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点头。

哈利用两只手握着空杯。“你们偷情多久了?”

他看着她张开漂亮的小嘴,塑出一个答案,她的大脑还没准备好的答案;然后闭起来,又打开,像金鱼似的。等到愤怒抵达她的眼睛,他也有些预期她会给他一巴掌,那股愠色又消退了,眼里倒是噙满泪水。

“对不起。”哈利道歉,但是听起来不像。

“你──”

“对不起,但是这些问题我们不能不问。”

“可是我……”她清了清喉咙,肩膀耸起又放下,好像在甩开什么邪恶的念头。“大使结婚了,我──”

“你也结婚了?”

“没有,可是……”

哈利轻轻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带离厨房门。她转过来对着他,眼中愠色重现。

“听我说,阿藕小姐,大使被人发现死在汽车旅馆,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不是唯一一个他在搞的人。”

他观察她,看这些话有什么效果。

“我们在调查的是命案,你对这个男人没理由守什么情义,听懂了吗?”

她抽噎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正在摇她的手臂。哈利松了手,她看着他,瞳孔又大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