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冤屈(第2/3页)

“是。”

三人几乎迫不及待应下,然后顶着其他人暗戳戳羡慕的目光走了出去。

出了门默契的各走各路,南若直接去工房,将头目工书和十来个胥吏全部叫来,开门见山:“为何衙门修缮未记录在册?”

工书弓着腰道:“回总旗话,这衙门是杨知府自个掏钱叫修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修了一通,屋里的桌椅板凳也都换了新,知府心善,给各房也换了一套,虽不是什么贵重木料,可比从前一放物件就嘎吱嘎吱响强多了。”

南若打量他一眼,道:“可知总共花了多少?”

工书迟疑道:“这……小的不知,只估算着百两应有了。”

南若不再看他,叫下头胥吏来答,十来个人口径一致,与工书所说差不了多少。

南若不动声色,微笑着将人打发走,转身冷笑了一声。

口口声声知府心善,听起来在说他好话,可仔细想句句在往他受贿方面引导。

文芝为上府,上府知府为从三品,年俸一百三十两,杨焘在职三年,勤俭些未必拿不出百两。

想了想,找了个空房将官服换下,带上魏思远和初二初四打算去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

他特意选了从侧门走,没料想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门口撞见了同样换了打扮的傅卓和裴定高。

裴定高笑着邀请他:“看来我们想到了一道,不如一起?”

傅卓双手一背:“你们两个一起,我自个走!”

裴定高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南若表示理解,和他结伴一起到了街上。

死了一个知府似乎并没有对这个城市有多大影响,百姓们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文芝的冬日比京城暖和,街上熙熙攘攘,逛街的做买卖的一派热闹。

走过两条街,南若大约明白了渣爹说的江南富庶,文芝算二级城市,繁华却与京城不相上下,在现代正常,放在古代就十分突出,江南之外的二级城市绝没有如此兴旺。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河岸边,裴定高忽然道:“那不是傅兄?”

南若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看到傅卓带着两个家丁上了一座画舫,画舫前挂着两串红灯笼,昭示着它的身份。

裴定高目光一亮:“秦楼楚馆消息灵通,想必傅兄是想借机打探消息。”

南若见他似有意动,便主动道:“未料这文芝如此繁华,不如你我分开行事如何?”

裴定高欣然应下。

其实南若也有些想去,青楼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不过已经去了两个人他就不去了,免得信息重复。

他带着魏思远三人主攻茶楼酒馆,专去那种人声鼎沸的小馆子,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也没有人会注意他们。

但奇怪的,很少有人议论知府畏罪自尽一事,按理说这样的大新闻足够百姓津津乐道许多天,好比前世网民对富豪富二代家的事反复讨论且乐此不疲一样。

这显然不正常。

大燕不以言获罪,京城的百姓连皇家都不避讳议论,何况一个知府。

又换了个小酒馆,南若给了魏思远一个眼神,魏思远拿起酒杯往桌子上一磕,操起一腔彪悍北音:“这些个狗娘养的小吏,就知伸手讨银,老子给街庙的乞丐都不给他们,狗扶嘴的老咬虫@#&……”

南若撸起袖子跟着道:“回去我要同表兄好好理论理论,他竟坑我,说什么文芝官吏清廉只按律投贴就成,我到了衙门口瞧见那两根簇新的红柱就知不对劲,狗屁清廉……”

边说边觑着四周人的反应,魏思远开口时似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但他们顺着瞧过去,却又一个个飞快收回,像是在顾忌什么一样。

表演了半天无人搭腔,南若便知是打探不到什么了,也不为难他们,带着魏思远三人离开。

出来已是夕阳西下,南若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看着百姓三三两两踏着夕阳结伴归家,有调皮捣蛋的孩子不愿意回去,被亲娘骂骂咧咧提着耳朵揪走。

南若低头看了眼脚下平整的路面,他们知道是知府杨焘主张修缮了道路吗?知道他这三年做的一切吗?

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杨焘从未存在过一般。

天色渐暗,南若决定先回衙门,等明早再出来打探消息,到了知府衙门所在的那条街,远远看到一列队伍抬着什么东西在往衙门方向走。

等他们赶上去,队伍已经停在了衙门口。

发现竟然是十来个老人!

领头的齿豁头童约莫已过了八旬,手里拿着鸠鸟拐杖,应是官府聘请来的三老。

老人扑通一声冲着衙门口跪下来,老迈颤抖的嗓音声嘶力竭:“杨知府死的冤枉!”

守在门口的小吏连忙躲开,大燕规定凡八十岁以上老人赐爵里士,九十以上赐爵社士,可与县官平礼相待,见了皇帝都不用跪,何况莫说八十,即便六七十的老人冲他们下跪也必须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