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2页)

但现在他特别想发点什么。

喜欢的人就在他身边睡得沉,只要他想,他就能把裴燃的手牵着。

但周野最后什么也没发,只是继续坐着。

他看着很平静,但他知道他得尽快饮一口博罗林,里边儿高浓度的酒精能在燃着的火光里救他一命。

或者燃烧得更加彻底。

周野想起在陶安店里看的那部电影,引路的修女和田里的农民,麦田里溢出的清水浸湿了教堂里的十字架。

腿上躺着一个裴燃,温度透过布料相互吸引。

他想文一个燃字不是一时兴起。

早在这之前他就明白,这段未成世俗定义的关系里,裴燃是发起者,也是主导人。周野在他的身后跟随指引,仿佛最虔诚的信徒面对光明。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不管不顾地跌进去。

就像一场几乎透明的赌局,他在里边扮演筹码散尽的赌徒,败者的惩罚是被爱击毙。

裴燃醒来之后看了眼手机。

凌晨两点,再多十二分钟,再多三十二秒。

还在三流的二楼,偏过脸能看见周野。周野靠着台子低头看手机,两条腿弯曲着脚踩着地。

“醒了。”周野听见了声音,抬头说了一句,把手机放边上之后递了一杯水给裴燃,“方祈刚刚拿上来的。”

“感觉方祈这几天光给我倒水了。”裴燃乐了一会儿,接了水杯,“我以前喝酒都都晕,最近感觉好点儿,睡完一觉就没感觉。”

“喝多了身体会适应。”周野说,“但多喝没好处。”

“也就偶尔。”裴燃笑了笑,“最近来得多,以前最多也就一个月三四次。”

周野笑了笑,没说话。

“这个点了,回吗?”裴燃问了声。

“回吧。”周野说,“我开车送你。”

裴燃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拉了周野一下。周野拽着裴燃的手起来,然后牵着没放。

走下楼的时候两个人隔着近,别人不怎么注意看都看不清。

有点儿像以前操场上谈恋爱,牵了手在人群里边儿藏起来,听心脏言不由衷地跳得快。

路过吧台的时候周野跟方祈说了声什么,裴燃没仔细听。

再怎么亲密也得有距离,没到那份上就是不行。特别是工作上的事儿,能不参与就不参与,真有事儿到时候再说也行。

出门了之后裴燃把外套穿了,这会儿他没空弄那块小丝巾,干脆解了放衣服兜里。

脖子有点凉,稍微缩了缩往里藏。

周野的车停在另一边儿,这块裴燃不常来,有点偏。

路灯挺暗的一片,角落里还有垃圾桶和大块放不下的塑料袋。后边儿的石墙看着有点年头了,上面用白色油漆写了“生生不息”,还有一些涂鸦和画,都已经跟着裂缝生长了许多年。

一辆Maybach Landaulet,黑色磨砂的纹理。

裴燃以前很喜欢的一款车型。没买的理由也很直接,当时买不起,现在能买了养不起。

上车之后周野开了空调,裴燃这会儿精神好了不少。

他想起来之前被刻意忽略掉的事儿,陶安话里话外的意思挺明显的——周野这人做事太绝,而且根本不避着人知道,随心没顾忌,是裴燃以前不太喜欢的烈性,值得再考虑。

心意裴燃领了,也是真谢了,但意见不纳入考虑范围内。

周野这人他想定了,是最后谈成了一起带回去祭祖的那种。虽然说祖坟再过半年就得拆了,能不能赶着见一面还是个问题,但这不妨碍他喜欢他。

想了一会儿,裴燃开口说了一句:“陶安说你想文个图。”

周野嗯了一声,偏过头看着裴燃。

“文身没有半永久,也洗不干净,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割了表皮都陷在血肉里弄不掉。”裴燃说,“挺多人文了都会后悔,我特怕我周老板也会后悔。”

“裴燃。”周野笑了笑,“知道为什么我要文在脖子后边儿吗。”

裴燃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们如果以后一直像现在这样,那我就不会后悔文了你。如果以后因为什么事儿,你累了想分开,我也能记得你。”周野说,“用我自己看不见的半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