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振衣飞石(117)(第3/4页)
再就是近身服侍的朱雨。
今日被弄昏过去的是朱雨,明日说不得就是银雷,是赵从贵。这都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
谢茂太知道这些人的力量了。哪怕他一心向着衣飞石,哪怕他从一开始就耳提面命,决不许任何人在他跟前内涵衣飞石半句,可他毕竟是身居九重的皇帝。
他只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他难免要依靠身边的人去获取外界的信息。
他可以只偏听偏信衣飞石,但他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凡事都亲自去找衣飞石,亲自和衣飞石交代。他难免会有需要人传递旨意的时候。这群人不仅会亲自给衣飞石传旨,也会向百官群臣传旨,话术的妙处就在于同样一件事,正话反说,反话正说,都是说得通的。
这群人偶一为之的很多暗示,都可能对衣飞石造成极其不利的影响。
衣飞石得罪的不仅仅是某个特定的人,他得罪的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安全机制。
哪怕皇帝把他得罪的所有人都杀了,都换了,只要他还是这么狂妄恣肆,下一波不特定某位的御前侍卫,御前内侍,照样会因他的不守规矩而厌恶他带来的麻烦,进而对他产生恶意。
——只要皇帝还需要御前侍卫,需要近身服侍,这批人就是杀不完的。
谢茂不想让衣飞石惹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从没想过衣飞石会做这么出格的事,这会儿除了反省自己不合时宜的玩笑捉弄之外,也很慎重地提醒衣飞石,这游戏出格了,不能这么玩。
“朕从前就答应过你,不会再把你拦在宫门之外。是朕失言了。”
谢茂低头捧住衣飞石的脸,在他额上亲吻。
衣飞石一去那么多天,一本奏折没有,一封私信没有,明知道他那么渴念,有空去找温承嗣也不肯见一见他,谢茂着实有些气闷。
不通信可说是为了西河之事刻意藏匿行迹,在海陵县过门而不入,这事就太得罪谢茂了!
你不见朕,朕也不见你!当然,谢茂也没打算晾衣飞石多久,他都想好了稍微欺负衣飞石一下,见面时要问“朕不见你,你心里难受吗?你不见朕,朕也好难过”,然后小衣必然会心怀愧疚,再榻上欺负一番……方能泄恨舒爽。
设想得很缠绵美妙,结果在晾人的过程中稀里糊涂眯了过去,纯粹就是个意外。
小情趣变成了冷暴力,说到底都是谢茂的疏失。
衣飞石不敢缠着宫人再三请见,仗着功夫好偷偷摸进来探查情况,已经僭越了臣子的本分。若为臣,以衣飞石的谨慎,不过多等半日罢了。哪里等不得?
谢茂既喜欢衣飞石为了自己犯蠢,又怕衣飞石失了一贯的冷静自持,遗祸自身。
“朕与你玩笑,你是怕朕真的与你生气了?次次都这样怕。”谢茂道。
衣飞石小声说:“若臣没有错处,陛下与臣开玩笑,臣当然不怕。这不是……心虚么?”顺势扯住谢茂的寝衣后襟,拉住晃了几次,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陛下……”
衣飞石这一声轻唤拖长了声气,隐隐带着一丝哀恳。
“陛下听着呢,这是要撒娇了?”才不小心把情趣玩成了一场冷暴力,谢茂也心虚得很。这时候再不识趣点给小衣台阶下,难道还真要小衣磕头赔罪么?当皇帝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果然要撒娇的衣飞石噎了一下,面不改色继续扯皇帝的后襟:“臣膝盖疼……”
“那怎么办?朕给你揉揉?”
“那也不必了,就……求陛下不生气了,饶臣起身可好?”
“那你答应朕一件事。”
“答应答应!”
“亲朕一下。”
衣飞石飞快地攀着皇帝肩背起身,蜻蜓点水又精准无比地亲在谢茂嘴角。
这动作他做得很熟稔,就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就等着今日重逢实施。
谢茂被撩得呼吸微沉,一把将人抱住压在床上,低头细细痛吻一番,察觉到衣飞石不老实地扯他寝衣系带,一把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摁住。衣飞石不安地停手,试探着看他脸色。
“小衣,”谢茂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你聪明,会察言观色。”
这话让衣飞石不太好回答,略微停顿之后,他选择了坦陈。
“臣确有妄揣天心之时。陛下明鉴,臣绝非阿谀媚上之人,也不敢妄言欺哄陛下。臣有时委婉柔和些,只是不想让陛下生气,臣只是希望……”他看着谢茂的双眸带着一点光亮,“陛下和臣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欢喜。”
“若陛下希望臣规矩严肃些,臣也能做到。擅入陛下寝宫是臣错了,不该求陛下饶恕。”
“求陛下制裁。”
谢茂轻轻吮着他的指尖,低声道:“朕是说,你会察言观色,也未必都是对的。”
“你觉得朕生气了,为什么不来问朕?就像现在这样。朕不见你,你就让宫婢再来问朕一次,问朕为什么不见你。小衣,旁人不敢问,朕准许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