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失(第2/5页)

他推开医院的门,头也没有回。

陆海洋被餐厅辞退了,他提着行李回家时,看到苏眉从苏远安的车上下来。她出院了,她那漂亮的长发上缠绕着一圈纱布。她站在路上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言。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抱怨他住院这几天怎么不去看她?他假装不懂,推开自己家的院门。其实他知道,看到她的一刹那,他心里有如台风过境,烂了的广告牌,别人家来不及收好的衣服,一片狼藉,满地疮痍。

进了院子,他下意识地抬头望着她的房间,她房间里的门窗都关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总觉得她在看着他,恼恨的,用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

苏眉觉得自己的头好不了了,虽然已经拆了纱布,可是它常常不听话地疼,常常不受她控制地想起陆海洋。他的声音、他对一只猫的温柔、他那少得可怜的微笑神态。她有时拼命让脑袋停止转动,可那些片段就像电影一样,倒带,前进。

梁衣认为是她自己没有出息,和后遗症没有关系:“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你替他挨了这一瓶子,他就只是送你到医院,然后就面也不露了。”

“是的,是我瞎了眼。”她赌气地说。

“那就赶快擦亮眼睛啊,还来得及。”

她也没吭声,只是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过了许久,她重重地一拍桌子,豪气地说:“我请你喝酒,今天不醉谁也不可以归。”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千万不要拖我下水,我可是纯良淑德。”

苏眉冲出了水果店,隔了十分钟后,她爽快地把从便利店买来的啤酒放在桌子上:“来,陪我不醉不归。”

梁衣格外清晰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是倒了十辈子霉啊,你买醉我还要奉陪。”

梁衣只喝了一罐就被啤酒那可怕的味道吓住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奉陪。她只好一个人坐在水果店里,把那些啤酒当成可乐,当成芬达,当成白开水一咕噜全灌进喉咙里。

梁衣要关店门的时候,她开始有些摇晃:“我要回家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

“不到两百米的路,你矫情啊。”苏眉摇摇晃晃地笑道。

梁衣拉下店门,她摇摇晃晃地朝马路对面走去,前面好像有人在开门。

“喂,哪里来的贼开我家的门?”

那个贼并没有跑,他皱着眉问她:“你在哪里喝得醉醺醺的?”

她听出是陆海洋的声音,她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目光迷离,于是摇摇手:“咦?怎么有两个陆海洋?”

“你喝醉了。”

“没醉,我千杯不醉。”

“你伤口好了吗?”

“好不了了,脑袋要炸了。”

“你这是在自甘堕落,喝酒会更疼的。”

“它不是疼,是不听话,拼命想你。”

“别胡闹,回家。”

“我不回。”她突然踉跄着走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说道,“陆海洋,我要你吻我。”

“你醉了。”他避开她那愠红的目光。

“上次又不是没亲过,在海边,我们明明就亲吻了。”

他推开她,只是想推醒她,可是用力有点大,她被他推倒在地。

她从地上爬起来:“陆海洋,你敢推我?”她摇摇晃晃走上前,带着半醉半醒的骄纵,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地朝他挥过去,“你凭什么推我,你是什么东西呀,我家的工人而已,你敢不听我的话,敢推我?”

陆海洋并没有还手,任她胡闹,隔了一会儿,他一把拖起她:“回家。”

“我不回,不要你管。”她用力挣脱他。

“路上有流浪汉,还有小偷混混。”

“你是在担心我?”她抬起头,微眯着眼睛看他。

“你醉了。”看着她一副无赖的样子,他心虚地说道。

“我没有醉,你明明担心我却不肯承认。”

陆海洋其实还在生气,可心里又因她的这抹带着醉意的无赖行为而生出了温柔的情怀。他犹豫片刻,只好扶着摇摇晃晃的她,说:“我送你回家。”

在这个醉酒的夜晚,他扶着她走进她家的小洋楼。他原本只想带喝醉酒的她回家,却没想到她家里人都不在,这样安静,连风吹窗帘的声音都隐约听得见。

那安静使回家的意味一下子就变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寂静而宽大的客厅里,苏眉凝视着他,向他招手:“陆海洋,你来抱抱我好不好?”

她醉了,他知道自己应该逃离,可脚却像在地板上生了根一样,他偏过头不看她,可偏偏眼角的余光又忍不住扫向她。灯光淌在她的身上,镀出一层柠檬黄,她调皮地笑笑,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矛盾的美。

她突然开始解衣服扣子,在夜晚的灯影底下,他看见她的身体,像极了深夜出游的海妖,胸更是美得像港口那朦胧的星光。她那两只亮亮的眼睛,清澈见底,她朝他笑,喊他的名字:“陆海洋,你真的不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