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人活在旧时光(第8/9页)

“嗯。”沈以念懒洋洋地侧头倚着在座椅上,合着眼帘,不多会儿就安稳地睡着了。

陆子晨平稳地开着车,将车里的暖风调大了些,瞥见沈以念仍有冻伤痕迹的纤手,他下意识地蹙了下眉。

那年在家乡哈尔滨,冬天的哈尔滨白天温度在零下二十至三十度,而那天又大雪纷飞。他在距离高中宿舍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身影。

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扎着一条马尾辫,在雪地上蹦蹦跳跳,以此取暖,不时地把手放在嘴边用哈气暖着双手。

他快步地跑到她面前,发现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即使是蹦蹦跳跳也还是积了不少雪,有的雪甚至已经在头发上融化结冰了。她白皙的脸颊和耳朵,还有那双纤细的手都冻得通红。

他又生气又心疼地吼:“沈以念,你是不是傻啊?”

她却笑靥如花,说她都已经等了他六个多小时了,他再不回来,她就要冻成冰棍了。

然后把紧攥在手里的一把零钱塞进他手里,为了顾及他的自尊心,说:“喏,你学费不是丢了吗,我把我最心爱的小猪存钱罐打碎了,所以以后你还我钱的时候,还要再给我买个存钱罐。”

也就是那天,沈以念的手被冻伤了,落下毛病。

每年的冬天都会犯,看她又痛又痒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手被冻伤的人是他自己。

沈以念悠悠转醒,发现车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停在“花嫁”的门口了。她扭头看向陆子晨急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叫不醒。”陆子晨很嫌弃地说。

“真的?”沈以念半信半疑,推开车门,身后传来陆子晨关切的声音,“你的手,冬天还会犯毛病吗?”

沈以念拿着手提包的手一紧:“已经好多了。”说完,她迅速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花嫁”。

进了办公室,沈以念放下手提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苦涩地笑了笑。

那天,陆子晨把他的围脖和手套都给她戴上,捂得严严实实后,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青春期对爱情懵懵懂懂,她只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你是我同学啊,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陆子晨突然就笑了,如沐春风,足以驱赶走那天的寒冷。

他一边用手扫掉她头顶的积雪,一边说:“笨丫头,我会把利息一起还给你的,你要等着我。”

“陆子晨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个笨丫头,所以他说的每句话我才会都当真,变得愚蠢透顶,然后遍体鳞伤地逃到巴黎。”

……

站在贾万辉的家门口,陆子晨打电话给贾万辉,听着手机铃声从室内传了出来。

陆子晨狂按门铃无果,正准备找开锁公司,门被缓缓打开,看见一个酒气熏天、萎靡不振的醉汉。

“你喝了多少酒?”陆子晨皱了皱眉,绕过贾万辉进了客厅,客厅像被打劫了一样狼藉,茶几和沙发上都是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和零食袋,摔碎的婚纱照摆台的玻璃碎片躺在地上。

“不知道。”贾万辉摇摇晃晃地摔倒在沙发上。陆子晨能来,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沈以念知道他和姚思雯闹矛盾了,而陆子晨不是两旁世人,所以一定会知道这件事。

陆子晨用脚踢了踢贾万辉的腿,说:“想醉到什么时候?”

“醉死。”贾万辉将头埋在抱枕下面,传出闷闷的声音。

陆子晨将贾万辉头上的抱枕抢了下来,缓缓说:“沈以念和林泽枫刚去巴黎那会儿,我也想醉死过,可醉死没那么容易,除了反复折腾自己的身体以外毫无意义。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沈以念说,思雯现在还没有在你和他之间做出选择,所以你现在要想的是,如果思雯打算和他在一起,你能不能爽快放手?或者说,如果思雯选择和你继续生活,你能不能原谅思雯?”

“原谅?”贾万辉笑得痛苦,勉强坐起身,睁着泛起血丝的双眸看着陆子晨,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不爱我,她始终都放不下陈宏伟那孙子,但我想只要我对她好,时间长了,她就会忘了他,爱上我,结果我换来的却是现在这样的下场!”

贾万辉用拳头重重地捶打在心脏的位置上,激动地说:“我的心呢,像被姚思雯拿刀狠狠捅了一样,疼得我一大老爷们连呼吸都困难了!”

陆子晨用手安慰性地拍了拍贾万辉的肩膀,收回手,他眉宇紧锁,深沉地说:“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了,爱情本身就是一场风险极高的赌注,下赌注的时候,就应该有输的心理准备。老贾,如果你想翻身,就只能继续爱思雯,再退一步说,如果这场爱情里你注定输,你不想输得太惨,就尽快去找思雯谈谈,无论结果好坏,都不要选择逃避,谈完了后,在一起也好,分开也罢,都不要让两人的这段感情最后连一句结束语都没有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