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赢了这一局(第2/3页)

“哟,”被呛声的人也不恼,只是好奇,“听你这么说,这个驸马爷,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不成?”

“当然!不信你自个儿进去看看,等着吧,我敢放言——今日之后,再没有人能质疑睢鹭!”

……

闲人的围观议论且不说,单说此时的吏部大堂内,的确已经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吏部官衙的小吏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个新科进士,参选官,不是对着吏部铨选的官员们毕恭毕敬,而是将吏部大堂当做了考场,将在场所有人当做了考官,如此不合常理、不合逻辑、简直让人如在梦中的画面,竟然真就发生了,而且配合着玩的人还很多很多。

因为之前的流言,对新科状元心存不满和怀疑的人可不少,此时睢鹭既然主动跳出来让他们找茬,他们如何会不愿意?

于是自然是想方设法地出题刁难。

从写诗作赋到刑狱断案,从圣人文章到偏门杂学……考查的范围早已超出了普通铨选的范畴,更超过了进士考试的范畴,有些已经明摆着是存心刁难了。

——然而睢鹭始终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他面容镇定,对答如流,绝大多数问题都能给出独到的见解,而有些实在太偏门的,他也大多知晓一二,而若不知道——他便直言不知。

但却并不会影响他在围观者心中的形象,因为只要不是被偏见蒙蔽双眼的,都知道人无完人,更何况那些提出来就是为了刁难人的问题。

所以,除了最开始时有几个人带着浓浓火药味主动挑衅睢鹭,越到后来,这场“考校”便越变味儿。

“驸马博才多学,在下不及多也,之前听信坊间流言,误会了驸马,实在惭愧,惭愧!”

“若不是睢兄今日主动来证明自己,不知多少人都要被流言所误,散播流言之人实在是其心可诛!”

……

人们痛恨无才者欺世盗名,但更痛恨自己被当做傻子玩,当事实摆在眼前,彻底将所谓坊间传言全部碾碎时,再固执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流言当了一回傻子。

于是舆论顷刻逆转。

“这里面,不知道多少个都是乐安公主找来的托儿!”

卢祁实已经退到了官衙深处,能隐约听到前面大堂里嘈杂的声响,却听不见具体在议论些什么,但不时便有小吏向他禀报前头的情形,因此他自然也知道了舆论的变化。

于是才发出此言。

他对面的卢玄慎低着头,似在沉思,听了卢祁实的话也不发一言。

“相爷,”卢祁实忍不住问,“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这般颠倒黑白、哗众取宠吗?”

卢玄慎这才抬起头,看了卢祁实一眼。

“谁颠倒黑白?”他问。

卢祁实一愣,“自、自然是那个睢鹭,还有——”后面那个名字他没敢说出来。

卢玄慎笑了,带着讽刺。

“一心为皇上做事是对的,但,也不必因此自欺欺人。”

他轻声道:

“颠倒黑白的是你和我。”

所以,当她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逼迫他时,他心虚,他不敢,他不能让人们以为是陛下刻意针对睢鹭,他不能将她逼到绝路。

他只是想拔去猛兽的爪牙,却不是想逼她噬人。

所以他只能妥协,让她赢了这一局。

可是——赢了这一局之后呢?

*

乐安和睢鹭大闹吏部的消息,不止在闲人们之间传遍了。

在考校刚开始不久的时候,卢玄慎的消息,便送到了皇宫。

“什……么?”

李承平正与王铣谈话,听到卢玄慎派来的人,说是有有关乐安公主的事禀报,便立刻停下话头,让那人禀报。

却在听到其禀报后,愣怔着呢喃出这么一句。

“成何体统。”而他身边的帝师王铣,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陛下,”王铣整衣正色,“虽然您跟乐安公主情谊深厚,但臣还是要说——乐安公主如此作为,是不将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啊!她当朝廷是什么?是任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的地方吗?不过是铨选晚了几日,便要大闹吏部,扰地一部官员不得安生,若是再发生别的什么不顺她心意的,岂不是要——翻了天?”

李承平看了看他的这位老师。

“先生,”他如此称呼这王铣,“您真的这样想吗?”

王铣心头一跳,但还是挺直了背,道:

“陛下,不是臣这不这样想,而是公主殿下的所作所为,让臣不得不这样想。”

李承平闭上了眼。

*

乐安也在闭着眼。

睢鹭那边忙着舌战群儒,从早到晚,除了中间喝了口水,连顿午饭都没吃上,而乐安除了开始时还盯着,后面看局面稳定了,便正大光明地在一边躲懒,耳朵里是嘈杂的嗡嗡声,不时还有睢鹭清亮有力的声音,如破云的雷霆一般,穿透那些嗡嗡声,传入她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