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8/9页)

大雨如注,哗啦哗啦的雨声盖住了所有其他的声音,所以没人听到汽车响。直至房门打开,弗里思把朱利安上校让进屋,我们才知道他已经到了。

迈克西姆猛地从窗口转过身说:“晚安,我们又见面啦。你这一路来得好快啊。”

“是啊,”朱利安上校说,“你说事情很紧急,所以我立刻就赶来了。幸好司机把车就停在跟前。今晚的天气真够呛。”

他狐疑地瞥一眼费弗尔,然后走过来跟我握手,同时冲迈克西姆点了点头。“下场雨倒也好,”他说,“这雨酝酿的时间太长了。希望你现在感觉能好些。”

我嘴里咕哝了几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他搓着双手,挨个打量着我们。

“你大概也明白,”迈克西姆说,“我这样的雨天请你来,绝不是想跟你在吃饭前利用半个小时闲聊天。这位是杰克・费弗尔,我亡妻的表兄。不知你们是否见过面。”

朱利安上校点了点头。“你看起来很面熟。我以前可能在这儿见过你。”

“完全正确,”迈克西姆说,“该你讲啦,费弗尔。”

费弗尔从沙发上站起身,把报纸扔回桌上。在这十分钟里,他的情绪似乎镇定了下来,走起路步态从容不迫,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已荡然无存。我觉得他不太满意局势的变化,跟朱利安上校的见面使他猝不及防。接着,他亮开嗓门,以盛气凌人的语气开始说话:“听着,朱利安上校,我觉得没必要转弯抹角。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我对今天下午审讯会上陪审团作出的裁决有不同的看法。”

“哦?”朱利安上校说,“这话该由德温特讲,而不是你。”

“不,言之差矣,”费弗尔说,“我有权利发表看法。不仅因为我是丽贝卡的表兄,如果她活着,我还可能成为她的丈夫。”

朱利安上校面露惊愕之色,说道:“原来如此。这就另当别论了。他讲的可是实话,德温特?”

迈克西姆耸耸肩说:“我这是头一次听到。”

朱利安上校疑窦丛生地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然后说道:“好吧,费弗尔,你有什么看法呢?”

费弗尔呆呆望着他,一时没开口。可以看得出他心里在运筹策划,因为他的情绪仍不十分稳定,不知该怎样实现自己的目的。最后,他把手慢慢伸进背心口袋,取出丽贝卡的字条说:“不是都认为丽贝卡航海时自杀了吗?这是她出发前几小时写的条子。你拿去看看,然后告诉我,你是否真认为一个写这样条子的女人会打定主意结束自己的生命。”

朱利安上校从衣袋里掏出眼镜盒,从中取出一副眼镜把字条看了一遍,然后递还给费弗尔说:“不,从表面上看她不会的。但我不明白字条上指的是什么事情。也许你,或者德温特知道吧?”

迈克西姆没言声。费弗尔手里搓弄着那张字条,同时不住眼地观察着朱利安上校的表情。“我表妹在条子上约的时间和地点都很明确,对不对?”他说,“她那天夜里特意请我开车来曼德利,因为有事相告。具体是什么事情,大概谁都无从得知。不过,这是次要问题。关键是她约了我,准备在小屋过夜,跟我单独相见。至于航海本身,倒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在伦敦度过漫长的一天之后,她常到海上消遣,待上个把小时。但在船舱里凿窟窿,以及有意投海自杀,那是神经质的女人荒唐的歇斯底里冲动。朱利安上校,我对基督起誓,丽贝卡绝不会干那种蠢事!”他一时涨红了脸,最后的几句话变成了咆哮。这种态度于他不利,我从朱利安上校嘴角皱起的细纹可以看出他对费弗尔产生了厌恶感。

“亲爱的朋友,”他说,“你跟我发脾气毫无用处。我既不是今天下午主持审讯会的验尸官,也非公布裁决的陪审团成员,而仅仅是地方治安官。当然,我很想尽自己的力量助你一臂之力,也愿意为德温特效劳。你说你不相信自己的表妹是自杀。一方面,你和我们一样,听了造船工的证词,海底阀被人打开,船舱板上有窟窿。那好吧,我们开门见山说明白吧。你认为真实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费弗尔转过头,把目光慢慢移向迈克西姆,手里仍搓弄着那张字条。“丽贝卡没有打开海底阀,没有在船板上凿窟窿,没有自己去寻死。你让我谈看法,那你就听着,丽贝卡是被人谋杀的。要是你想知道凶手是谁,那不,就站在窗户旁,脸上挂着该死的不可一世的微笑。他没等妻子的丧期满一年,便迫不及待地和自己遇到的第一位姑娘结下了姻缘。他就在眼前,你要抓的凶手就是他——迈克西米廉・德温特!你仔细看看他,把他吊上绞架该会是一幅多么美妙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