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云六三,你陪我。(第2/3页)

云栖久止住步伐,显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低头编辑短信,发给周晴。

“许苏白,”她说,“我不能原谅我大姨的所作所为,但我还是希望能跟我妈和解。自从我爸妈离婚后,我跟我爸再也没联系过了。只有我妈会问我,在学校吃不吃得饱,同学会不会欺负我……虽然我不爱被她管着,但她一个劳碌了一辈子,健康状况堪忧的中年妇女,嫁到一个新的家庭,也没别的子女……”

她做了个深呼吸,声音带着点哽咽:“其实,有时候,我还挺心疼她的。”

短信发出去,云栖久没继续执着回亭阳镇的事。

她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周晴的短信。

许苏白手肘搭在二楼的围栏上,垂眼看她,手机在手中转了个圈,一通电话打进来,嗡嗡震动。

他挂断,编辑一条短信发出去,随后走进房里,回拨电话。

终于等到周晴发回的短信,云栖久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平稳落地。

许苏白换了身衣服下楼,语气平平地对她说:“我爸让我过去一趟,我今晚不在这里睡,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让李阿姨留在这里过夜……或者,你去余灯家也行。”

云栖久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给了她个goodbye kiss,搭乘电梯去车库。

翌日,云栖久久违地接到了周晴打来的电话。

她似乎真变了性子,话变少了,声线柔和,语速不急不躁,也没再提周雪的事。

云栖久感受着亲情的温存,忽然又想起了许苏白。

在这光怪陆离的房子里,有一条长长画廊,挂满了苏婳创作的油画。

提起他妈妈的事,许苏白的话会多一点。

他说,他的外祖母是罗姆人,浪漫野性,擅长歌舞和占卜,在生完孩子后,就追求自由,四处流浪去了。

他妈妈苏婳是个天生的画家,从小就展现出了不俗的绘画天赋,斩获不少奖项。

苏婳的作品充满浪漫主义风格,色彩丰富明艳,夸张奔放,不受约束。

云栖久一幅幅画看下来,发现她的画越来越压抑,色调很暗,恐怖诡异。

她问许苏白,他妈妈那时经历了什么事。

许苏白过了很久,才说:“那时候,她遇到了我爸,未婚生子。”

多的,他没再说了。

可云栖久从他那晦涩难言的表情中,隐约读懂了他话里的深意。

再沿着画廊走下去,其中一幅画,画的是身穿白色婚纱的泣血新娘,新娘身后,是无数争相爬向她,企图伸手扯住她裙裾的女人。

创作时间是十六年前,那时,许苏白已经四岁了。

云栖久心一紧,惊觉自己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许苏白压低了声音:“这幅画从未对外展示过,因为不合适。”

云栖久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会守住这个秘密。

一路看到最后一幅。

这幅画画的是山水,整体沉闷抑郁,典型的穷山恶水。

让云栖久意外的是创作时间。

她清楚地记得苏婳遭遇空难的时间,可这画上标注的时间,分明在是在她死后。

她头皮发麻,唇色有点白,问许苏白是不是弄错了。

“我不可能会认错我妈的画。”许苏白信誓旦旦道,“这幅画是我偶然得来的,没有标注创作者的名字,但我一看,就知道是我妈的画。”

“你妈妈……”云栖久欲言又止。

许苏白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不相信我妈就这样遭遇空难死了。她出事后,派出那么多人去找,却连她的尸首都捞不出来。”

云栖久见他这样,硬生生把“节哀顺变”四个字咽下去。

“我以前不是说,我经常做噩梦吗?”

“嗯。”

“我梦到我妈还活着,她在向我求救。”许苏白的手指轻抚画框,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指着其中某处,“你看,这里的几条曲线,是不是很像‘SOS’?”

听他一说,云栖久好像还真能看出这个意思。

然,苏婳是在许苏白十四那年没的,就算她那时还活着,如今六年过去,谁都找不着她,谁都无法保证她现在还活着。

云栖久不敢给许苏白希望,选择沉默。

从许苏白口中,听到零星半点与他爸有关的料,是在他们大三那年。

那时,他带领团队荣获国际奖项,又为自己精彩绝伦的人生履历,填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那晚喝得太多了,几近断片,脚步虚浮,没人架着,压根走不动道。

云栖久接到电话,捎上自己刚到手没多久的驾驶证,战战兢兢地开着他的车去接他。

车上,他瘫坐在副驾,不顾初春的寒凉,坚持要敞开顶蓬,吹吹风。

云栖久如他所愿。

湿冷的春风呼呼刮过,卷着她的长发,在夜色中飞扬。

许苏白右手肘搭在窗框边,支着头,侧首看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云六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跟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