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郊迎大礼(第9/10页)

秦凤仪在京城的行踪一向引人注目,甚至,许多人觉着,这位镇南王委实狡诈多端。譬如,平琳就在家说过:“既是拒绝了入住昭华宫,如今这一趟一趟的,进宫就是与陛下密谈。”

“天家父子说话,还要请你旁听不成?”平郡王讽刺了一句四儿子这无脑的话。镇南王一年回京一趟,倘没有陛下私下召见,这才稀奇呢。

平琳顾不得老爹话中的不满,与父亲道:“爹,我听闻镇南王去了鸿胪寺。”

平郡王倒有些意外,秦凤仪去六部不稀奇,鸿胪寺向来不是什么要紧衙门,秦凤仪竟然亲自去,可见必是有事,而且还得是有关外族邦交之事。要不说平郡王是积年老臣呢,略一想就明白了,道:“现下南夷靖平,镇南王到鸿胪寺,所为大约是云南土司。”

“爹你真是神猜。”平琳直白地拍了父亲一记马屁,道,“镇南王非但调取了云贵土司的有关文书,还有吐蕃的。爹,你说,吐蕃与南夷还隔着云贵呢,镇南王调取吐蕃的资料作甚?”

秦凤仪调取云贵资料还能理解,但吐蕃实在太远了,而且那地方,又高又穷的。平郡王道:“镇南王雄才大略,从兵法上说,远交近攻,这也不甚稀奇。”

“爹,你说,是不是镇南王还要攻打云贵土司?”平琳说来也是将门出身,这些年干的也是武将职司。对于战事,还是相当敏感的。

平郡王不大认可儿子的这一推断,道:“不大可能,镇南王并非好战之人。”“他还不好战?”平琳道,“这才就藩四年,大战便有四五次,小战更是不计其数了,当年在京时,便爱打架。爹,这不是我偏颇,如今太平盛世,镇南王有点穷兵黩武了。”

“你这话说得,桂、信之地,本就是镇南王的封地,先时山蛮窃居此地,难不成,镇南王就一直坐视不理?”平郡王一向眼光卓著,偏生有这么个蠢儿子,却又不能不教导于他,不然,只怕会一蠢再蠢。平郡王缓声道:“你说镇南王穷兵黩武,我问你,他穷谁的兵了?他是请求朝廷调兵了,还是劳民伤财了?这几年战事下来,南夷兵损耗不过七八千人而已,何况,粮草都未请朝廷调拨,朝廷无非给南夷兵配上兵械罢了,其他的事,都是南夷自筹。阿琳,朝中六部,有哪一部因南夷战事说镇南王穷兵黩武了?便是御史台都不敢这样说。”

“爹,可我就是不明白,就拿镇南王征桂地来说,好几万大军,这一路,人吃马嚼,这得多少花费啊。若悉数由南夷自筹粮草,这可不是小数目,南夷得有多少钱哪?”平琳显然也细琢磨过南夷战事的。

平郡王道:“我听闻,镇南王每餐用膳,也不过六菜一汤。一旦有征战,他向来与将士同食,将士吃什么,他便吃什么,连王府的厨子都不带一个的。阿琳,你可能做到?”

平琳道:“倘儿子随军,自然也是如此。”“你呀,你就嘴硬吧。”平郡王道,“你在柳枝巷里刚纳了个外室,以为我不知道呢。”

平琳面儿上一窘,道:“爹,那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所以,你就别眼红人家南夷有多少钱了。镇南王亲王之尊,身边除了王妃,半个姬妾都没有。而且殿下行止从无奢侈,手里有银子就用在百姓与将士身上,所以,才有今日大功啊。”平郡王不吝赞美道。

“听爹你说的,我都以为你说的不是镇南王,是圣人哪。”

平郡王脸色一凛,语气却是舒缓的:“我这话,你兴许不爱听。阿琳,且不论殿下的出身,便从人品本领上,他亦胜你远矣。”

平琳急道:“我自不能与他比,这我早晓得的。”他复低声道,“爹,你不晓得,陛下待镇南王极厚,远胜诸皇子。”

“我也不是为了大殿下。可爹你想想,柳王妃之事,纵咱们自知清白,可镇南王能不怨恨平家吗?能不怨恨大姐吗?”平琳道。

平郡王看四儿子一副神秘兮兮又推心置腹的模样,心下一声叹,淡淡道:“阿琳,只有你会说这种话,镇南王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我读史书,东汉末年,三国分立,魏吴乃对立之国。魏武帝都会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可见对吴王孙权的欣赏。你乃堂堂男儿,为何总是将眼睛放在这些事情上?”平郡王摆摆手,“你去吧,好生想一想我的话,想明白,是你的福。”

平琳自从挨了他爹的一顿家法,就很怕哪里不小心把老爷子惹毛,当下不敢多说,小心翼翼地退下去了。

平郡王直叹气,人自是有亲疏,难道平郡王不盼着大皇子好吗?可人家镇南王平定南夷后,又开始关注云贵、吐蕃了,这里还在琢磨着先时旧事呢?旧事已然如此,再忌讳又能如何!正经该拿出皇长子的气派与风度来,而不是纠结于这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