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鸡血整顿(第9/14页)

李镜点点头,秦凤仪不知道的是,现在当地南夷人好大米都不吃了,以前是好大米自家吃,主要卖也卖不出价,索性就自家吃了。现在南夷城来了这许多人,当地百姓都是把好大米卖出去,自家换了陈米来吃。反正只是味道上差些,当年的新米可多卖银子。除了卖米的,每天推车进城卖菜的、挎着篮子卖水果的、卖小吃的,反正是各种小生意都火爆起来了。

秦凤仪先把城里的城门收费制度给改了改,挎篮子走路进城做生意的便算了,不必再收进城钱;那些赶车的,继续收费便好,反正收费也不高。

另则,做小生意的多了,有些比较有财力的商贾便在城中开起店铺来。秦凤仪与章颜再一次精简了城中商税,一些小本生意便罢了;那种街头摆摊卖早点的,无非每天收个摊位费算了;那些针头线脑的小生意,直接将税减到每月三百钱,算是每天十个大钱的治安费罢了;有些规模的生意铺子,届时再按利收商税;至于农税,秦凤仪也分了三等;别的苛捐杂税一律废除。

秦凤仪这一明列税费的举措,更是鼓励了城中商贾,因为亲王殿下税收得实在是太优惠了。当然,秦凤仪也不完全是菩萨,小商贾那里收也收不了多少钱,亲王殿下是盯着大头哪。譬如,城中大粮商、大布商、茶商、酒商,这些才是亲王殿下税收的大头,亲王殿下还问章颜:“咱们这里,盐课收入如何?”

章颜回禀:“殿下,咱们南夷临海,大家吃盐,在海边晒些也就有了。”

秦凤仪闻言,感觉就是当头浇下一盆冷水,道:“那这么说,咱们这里没有盐课收入啦?”

“也可以把沿线海滩都圈为殿下私产,殿下再高价卖盐。”章颜道,“不过我劝殿下莫要如此。”

秦凤仪还真想把海滩圈起来卖盐,他家就是卖盐发的家呢,这行秦凤仪比较熟。但章颜的意见,他也要听一听,便道:“说说看。”

章颜道:“一则海边有不少渔民,便是靠海为生。先时他们活得苦,如今咱们南夷城热闹了,他们把家里存的些海里的干货带过来卖,刚能收入些,殿下便要圈海,这便断了他们的生计。他们世代为渔民,便是迁到内陆,授田授宅,可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打鱼的,根本不会种田,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殿下初来南夷,当行仁政仁术,南夷百姓原本吃盐便宜得很,殿下刚就藩,便驱散渔民,大生盐财,如此,眼下大好局面顷刻逆转,于殿下声誉有碍。”

秦凤仪沉吟道:“世间行商四大利,盐茶丝酒,盐照你一说,咱们这里就别想了。茶,也没听说南夷有什么名茶;丝,我只听说过湖绸湖丝;现在开的几家酒行,我看就是在卖土酒,好些的酒,还是我过来时随行的商贾们带过来的。难不成就指望着收这些商税过日子?”

章颜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来南夷两年,章颜知道南夷穷,也知道圈起海滩卖盐能赚钱,但这些百姓平日里够苦的,他实在做不出圈海卖盐的事来。只是秦凤仪问他生钱之道,他也想不出来。章颜道:“咱们南夷的茶虽不出名,但味儿也不错。下官还命人将一山野茶认真打理,只是名气尚小,咱们南夷本地人吃一吃还罢了,想卖大价钱,怕是不易。便是商税,殿下怕也要等一等了。待南夷更加繁华后,商税方能初见规模。”

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的,商税也有限得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秦凤仪道,“茶行丝行酒行,皆要各征其税,尤其酒行,要记住,外地来的酒便按酒行的税征收,若是本地酿酒,需要买扑。”秦凤仪这话并不过分。他是商贾出身,对于世间商事了解得极为清楚,盐茶丝酒,的确是世上四大利润最高的生意,如扬州之富,便富在盐上。秦凤仪原想着来南夷也靠盐发一笔,却忘了南夷临海。秦凤仪犹是不死心,道:“难不成南夷百姓吃盐都靠晒的?我听我爹说,晒盐可慢了,要是用海水煮盐卤,则多费柴薪,反是更贵。”

章颜道:“晒盐虽慢,他们只是自家吃,是足够的。再者,现在南夷的盐便宜,他们不会自己晒盐。可我前任巡抚,曾实行过盐课专卖,他们便自己晒盐了,便是晒盐慢,南夷没主儿的树多的是,山上砍些柴来,自己煮盐卤,也不必去花大价钱买了。而且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章颜这样一说,秦凤仪便也死了这心。

秦凤仪琢磨道:“便是如今咱们城里人热闹了,可即便收税,也不能收重税,这个时候,得优容着些,不能涸泽而渔啊。纵商贾多了,一时的商税怕也就是个仨瓜俩枣,得想个法子,生出些银子来。”

秦凤仪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道:“我从南到北,再由北到南,就觉着,各地有各地生财的法子。京城自不必说,那是皇城,官员权贵都在那里,自然穷不了。自京城往南,先是晋冀二地,晋地商贾最是有名,因为经商的多,所以,晋是财主最多。冀州是沾京城的光,也是军政重镇。再往南就是豫州与鲁地了,这二者,皆有盐铁之利不说,沃野千里,日子很是不错。继续往南,湖北、安徽、淮扬,一个是产粮大户,起码饿不着,徽州的徽商、徽纸、歙砚,皆极有名声。更不必说淮扬,你在扬州两任知府,我是在扬州长大的。就是江南道以西的江西,还有个烧窑的浮梁,人家的瓷器好啊。连闽地那穷地方,靠着泉州港过得顺风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