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2/3页)

闰伯提及此人就气愤难当,江怀越蹙眉望向相思,相思也一时想不出这云祥又是什么人,不禁打断了闰伯的絮叨:“云祥这人,我现在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您为什么要我们去找他呢?”

“咳,二小姐你当时太小了,他是我侄子,从小也在云家长大的,是伺候老爷的贴身小厮啊!”

相思努力想了想,这才隐约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瘦瘦的,一直跟着我爹的小个子?”

“对对!”闰伯愁苦道,“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年三月的一天晚上,云祥急急匆匆背着包裹从后门出去,我看到了就叫住他,他只说老爷叫他出一趟远门,不肯多说就走了。我当时还害怕他是说谎,就去问老爷,没想到还是真的。我想着既然是老爷叫他出去,必定是有要紧事情要做。谁能料到没过几天,东厂的大太监就带着手下赶到了南京,冲进府中宣读圣旨,说什么老爷和谋反案相关,当场就把他上了枷锁。那以后的事情,二小姐也是知道了……”

“那个云祥后来没回南京吗?”相思追问。

“没有!”闰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当时我们也都被看管起来,后来云府被抄没,下人们全被转卖到其他地方,我是因为年纪大了没人要,在外面流浪了一阵之后,才回到这云家祠堂。我也曾想着云祥不管去了哪里,总该再回南京,可是等来等去没见他回转,向熟人打听,也都说从那以后再也没看到过他。我那会儿还哭过一阵,觉得他肯定是外出时候遇灾送了命……没想到,就在今年过年,我回到扬州老家探望亲戚,却遇到了云祥!这个没良心的,,穿得人模人样,可看到我之后马上转身就走,我在后面叫喊,他连头都不回!”

江怀越沉吟道:“那您后来是否知道,他当时为何失踪不见吗?”

闰伯无奈摇头道:“我也想问个清楚,老爷遭了难,云家被抄没,他总也该听说,怎么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回南京看一看?可他一见到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溜走了,我哪里追的上?后来我向街坊打听,有个丝绸店的伙计说他是从镇江府过来谈买卖的,如今在镇江扬州都有生意,大家都叫他葛掌柜。”

江怀越双眉微蹙,虽然云祥当初是个小人物,但他既然是云岐的贴身仆人,又在深夜出门,必定是奉了云岐之命去办紧要事情。而他从此消失多年,再出现时已改换姓名与身份,且不去管他是如何从一个小厮变成了绸缎商人,当夜云岐到底交待他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办什么事,才是最应该要弄清的关键。

“您知道他在镇江的店铺名字吗?”他诚恳问道。

“好像是什么瑞,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江怀越见他歉疚,便安慰道:“不妨事,我找人打听一下,必定能找到的。”他顿了顿,又道,“静琬既然想要查清旧事案,必定得秘密行事。实不相瞒,她原先在京城被歹人陷害,不得已假死逃脱,老人家务必要记住这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还活在世间,来过此处问了你什么。”

闰伯吓了一跳,连连道:“我明白!我明白!二小姐,怎么你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相思劝解道:“您不用担心,要不是大人相帮,我也不会平安回到这里。”

闰伯更是感激不尽:“姑爷年纪轻轻就做了官,以后一定前途无量,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算是能合眼了……”

江怀越淡淡笑了笑,敷衍了过去,起身想要告辞离去。相思随之站起,又低声叫住了他。

“大人,你过来一下。”

她朝江怀越点头示意,慢慢走到了祠堂大殿正中,又回头道:“闰伯,还有香火吗?”

“有!”闰伯很快找来了线香,交到她手中。相思看着走到她身边的江怀越,将手中一束线香分予他一半,轻声道:“大人,难得才能到这里,我想……让我父母,还有云家列祖列宗,正式认识你。”

她语声轻柔,眼神澄澈,江怀越站在相思面前,心潮翻涌,竟有一丝酸辛袭来,眼眶发热。

“……好。”他用微微发颤的手执着线香,上前一步。

相思如释重负地看了看他,缓缓跪在了云家灵位之前,将线香高举过头顶。

“父亲,母亲……列位祖先,静琬漂泊多年,尚未能洗清冤屈,然而今时今日,能有良配相伴而归,已是此生劫难之中的万幸慰藉。”她近似自语般诉说,叩拜了下去,在前额触及冰凉地面的一刻,低语道,“无论今后怎样,我云静琬,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父母亲,列祖列宗,恳请你们,也能喜欢我身边的这个人……”

泪水止不住上涌。

她深深呼吸着,闭上眼睛。

江怀越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跪在她身边,依照她的礼数,以从未有过的虔诚又酸涩的心,向云岐夫妇以及云家祖先灵位一一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