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7/8页)



  “你知道王子杨家的地址吧?”

  “什么?”

  “这是一份数学竞赛的复赛表,通知要投到考生家里去的,我这里查不到她家的住址。你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但是记不太清。

  “那正好,你写写。”班主任拿来一支笔,“千万不能写错哦。通知要是收不到的话,王子杨就不能参加复赛,如果得不了奖,高考加分就没有了。”

  宁遥的笔在纸上停了一停“……是吗?”

  “是啊,你快写。等下马上要带走的,组委会的人都等在那里了。”又重复了一遍,“你应该知道吧?记得准?”

  “……记得准。”

  宁遥往站在一边的男人看了看,低下头,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与号码。随后匆匆的告别了班主任,又将笔记交到地理老师那里,逃一般的离开了。

  做了坏事。

  在坏不过的事。就是一个念头之间,笔迹留下去,变成不同的数字,就成了不同的地址。到时候可以推脱说自己记错了,可以说是班主任催着自己,自己没有太大的责任。

  只是记错了,记错了不算坏事吧?不算吧?

  怎么能不算呢。“带着确定的恶意,可以隐瞒了真相:这种说辞怎么听怎么都和法律定义的犯罪好像有点接近啊。

  那后果呢,地址不对,通知收不到,考试参加不了,没法加分,高考……高考会因此而失利吗?那是王子杨啊,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可即便这样,自己也没有任何资格把她的地址故意写错吧。

  简直是电视里只有反派女人才会做的下三滥的事情。

  那么,如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在墙壁上鞋子发泄不行,

  对她说狠话不行,写错地址不行,怎么才行。怎么压根才能让自己体内的那块黑色墨迹得到正式的退散,它越结越硬,

  几乎要变成影像心跳的血瘤,自己做着一个严重的病号才会做的事,是为了把它消灭,从中康复么。

  不想死在这个症结上。虽然许多人会因为敌视而变质,会因为仇恨而变质,会因为嫉妒而变质。可正式因为这些敌视,仇恨,嫉妒,因为它们的存在,使自己不想变质,只有有了已经变质的部分,才明白这样的感觉多么不堪和难忍,所以,不想再变质。

  宁遥在校园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走了几圈。最后当她看见带有“XX竞赛委员会”字样的面包车缓缓驶出校门后,受到这一状况刺激的她终于飞快的冲进车棚里,在里面把自己的自行车像拔萝卜一样从大排车辆里拔了出来,随后立刻跳上去,万名一般的蹬起来,沿着学校的小路追赶着。

  几乎才一会儿的功夫,由于用力太猛,大腿抽筋似的痛起来。

  宁遥看着前面正在越走越远的面包车拐过十字路口,忍不住大叫起来:

  “等一下啊!!!”

  “等一下!!”

  “地址写错了!!”

  “等一下!!”

  “等一下啊你们!!”

  “她参加不了复赛了啊!!”

  “我把地址写错了!!!”

  “我不是真的想怎么做啊!”

  “你们等一下……”

  等一下。

  我还没有想过要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讨厌和憎恨。

  嫉妒和厌恶。

  鄙视和敌对。

  全都只是一种无法派遣的情绪而已。它们不是罪名,还不是可以促成这样果的因,它们只是我说不出口,我忍在心里,我无计可施,只能令其自顾自生长的情绪。只是情绪。

  所以不要把我腿到这个位置上,变成真正的坏女生。

  只是无计可施。

  不是一错再错。

  不是一错再错。

  从一边的浓汤里窜出的摩托,与宁遥的自行车擦了个边,她的车把歪过一边,整个人沿着马路滑出去。烧灼的疼痛在右侧身体上瞬间分布,以至于不知道哪里还是不疼的。

  宁遥在地上稍微躺了一会,看那骑摩托车的人申请紧张的跳下来扶起她连声问“小姑娘你没事吧”。被碰到的胳膊发出难以忍耐的疼痛。虽然没摔断骨头,可从勉强拉过去的视线里,可以看到混着沙石在皮肤上流出的血。

  大片大片的血。流出,或者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