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5/6页)

青年如游魂般踏着满地的血,走到他的面前,失焦的目光定格在他破开的胸膛中,像是有谁在里面仔细翻找过。

他蹲下捡起地上的匕首,认真的划开雪昧的胸膛,继续找。

他记得那种毒的解药,应该是养在身体里的,只要找到了他的袅娘就会没事。

但他都快将少年的身体划破成了碎块,还是没有在他的身体中找到任何东西。

月色渐浓,照在他惨白如鬼的脸上,手颤抖得连匕首都握不住。

找不到东西,季则尘便拖着少年的身体往回走。

避开人回到季府,他将雪昧的身体藏在冰窖中,然后又神态涣散般出了季府。

他还要继续找人。

央王府中。

陆朝央将手腕的弓弩解下,丢在地上,倒在软簟上揉着发胀的额头。

季则尘还是将人带走了,而雪昧逃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他死了?

不,绝不能。

季则尘暂且杀不了,但要现在除掉一个雪昧并不难。

陆朝央冷眸倏然睁开,然后站起身欲拿起弓弩亲自前去找人。

还不待他拾起地上的弓弩,额上便被冰凉的匕首抵住。

陆朝央目光微侧,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立着染血衣袍的青年?

他的眉目温慈敛下,瞳孔的颜色清冷,像是从神像里爬出来,沾染上佛性的鬼。

“季少师,夜闯央王府,拿刀对着本王,你是想要造反吗?”陆朝央并不着急。

且不说,如今正是皇帝重病之际,此时他出事了定会引得众人猜测。

所以陆朝央觉得季则尘要杀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季则尘眼尾微扬,面上并无任何情绪,只在他的目光下举起了匕首:“你不该还活着。”

陆朝央察觉他浓重的杀意,下意识想要避开,但动作已经晚了。

陆朝央脚腕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倒下之前,他看见赤貂跳到季则尘的肩上,讨好地舔着爪子。

陆朝央咬牙道:“季则尘,你若杀了我,那张诏书不日就会昭告天下。”

季则尘‘嗯’了声,拖起他的一只脚往外面拖。

“无碍,诏书是我写的,改日我再写另外一封便是。”

陆朝央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面的青年微微侧首,轮廓悲悯。

“诏书虽然是假的,但你不能真活着。”

.

忙碌的一整夜,月亮都隐约下坠了。

季则尘沐浴换衣后站在镜前,伸手抚摸自己惨白的脸,眼中浮起一丝惧意。

这样的脸色过去,袅娘会不会怀疑什么?她要是知道身上的毒没有被解,会不会很害怕。

应该要笑着去见她。

他站在镜前,用力的对着镜子笑。

窗牖上的光束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后挂在苍穹之顶。

一直笑。

金乌坠下阁楼屋檐,施舍天地一片残红。

季则尘终于从最初笑得格外牵强,渐渐到后面终于有几分往常的风采。

他维持温柔的笑下了阁楼,去找唐袅衣。

可当他推开房门时,屋内却是空荡荡的。

不见了……

他的袅娘不见了。

季则尘双眸猩红,转身跑向外面,发疯似的四处寻找。

得知消息的季阿厝连忙前来,看见他如此模样,险些没有认出是她那个衣不染尘,端方克己的堂兄。

“大哥哥。”她上前将人拉住。

季则尘停下忙碌的寻找,转眸落在她的身上,眼中浮起一丝兴奋。

她与袅娘的关系最要好,连他都比不过,若是袅娘醒来去了什么地方,她一定知道。

袅娘一定会告诉她。

但他没有问季阿厝,只是冀希地看着她。

季阿厝轻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道:“大哥哥,不久前阿箬他将袅娘带走了。”

谁也拦不住阿箬,他闯进闺阁一双慈悲目看着榻上人,松了口气:“没有来晚。”

季阿厝尝试拦住阿箬。

慈悲目的僧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如往常般柔情,对她做礼道:“两人原本缘分已尽,然僧受故人所托,先带走檀越一段时日,届时定会将人还来。”

季阿厝不让:“你不能带走袅袅,大哥哥会疯的。”

阿箬眉眼悲悯地道:“可眼下他已经疯了,若是不将人带走,他会杀很多人。”

季阿厝还是不让。

阿箬妥协地转身坐在案前,研磨写了一封信交给她:“贫僧答应你,届时将人送到这里,你让他等一等。”

季阿厝松动:“那他要等多久?”

僧人抱起人渐渐走远:“等到他杀心被磨灭。”

季阿厝望着眼前慈悲的僧人,心如止水。

他能度所有人,唯独不会度她。

“好。”季阿厝知拦不住人,便让阿箬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