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加更)(第3/6页)

她转头又见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像是对一只初来乍到还认生的狸奴,怕惊到小可怜,所以哪怕他从眸中溢出的喜爱,心如猫爪般想触碰,想摆弄,却又矜持地等狸奴主动上前亲近。

见她迟迟犹豫地盯着面前的药瓶,季则尘似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这些外表如出一辙的药瓶。

猜想她或许也产生了好奇,想要碰。

但他不想让她去碰这些东西,因为可能会顽皮地用爪子,装作不经意地抚在地上,在他生气之前,就蹲在面前无辜地眨着眼眸,发出讨好的叫声。

甚至还会用尾巴蹭他的手,以此换取怜悯,从而不被责备。

他不想再养一只调皮的,所以屈起修长的手指叩在桌面上,唤醒她的目光。

语气温柔又毋庸置疑:“坐过来,我给你上药。”

唐袅衣听见他略含强势的腔调,察觉到他似有些不悦了,想起刚才他的恐怖,捉起裙摆蓦然移坐在他的身边。

季则尘轻敛眼睫,淡淡的阴影洒在在玉瓷面上,虽略显病容的苍白,依旧温慈出尘,是世间难得的仁慈皮相。

她乖乖地垂着脖颈,露出伤口。

青年跪在面前,上身微立,神情专注地用手腕的红绳束发,淡淡的香雪兰初染衣襟。

清瘦的手由前拨开披散在后颈的长发,冰凉的指尖轻按在凸出的短骨上,宛如屋檐落下了一滴雨在皮肤上。

从未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与他这样接触过,唐袅衣脸上升起起热气。

她忍不住偷偷掀开眸,视线落在近在眼前的脖颈上,被吸引得难以移开目光,胸腔的心跳有种欲从喉咙里钻出来的悸颤。

他的脖颈很有美态,透白的皮肤还能窥见浅薄的筋,衣襟紧紧地裹住的喉结上下滚动,透出不可侵的禁欲。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黏在上面,有种口干舌燥地轻吞咽。

季则尘束完她散在身后的长发,往前倾身,看着侧后颈的齿印,用指尖拂过破皮。

语气含着歉意:“抱歉。”

唐袅衣霎时回神,摇头。

他没再多说什么,旋身拿起玉瓶挑开瓶盖,用净手后指尖勾起瓶中的乳白药液。

他凝望着她垂下的泛红容颜:“不会留下伤疤的。”

温柔得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他的话。

唐袅衣矮下头,坐得端正,脑子陷在温柔中已是一片空白,哪还顾得上是否会留疤。

季则尘见她如此乖顺地主动靠过来,眸中微压出一丝笑意,手指按在伤口周围。

她轻嘶一声。

他停下手,抬眸问:“可是按疼了?”

唐袅衣咬着下唇,对他点点头:“有点。”

“那我轻点。”他莞尔勾唇,温和无害。

青年真的很温慈,脾性也甚好,不仅柔了手上动作,还怕她生疼,语气温柔地转移她的注意。

“若是你想解除的蛊能控制我,你还愿意解吗?”

唐袅衣点头:“想解。”

季则尘长睫下敛,神色扑朔迷离,看不清。

这种蛊能利用他,能掌握他,如同拴了一条听话的狗。

无数人都想将他拴在手上当看家犬,她却不想。

他问:“为何?”

见他问起,唐袅衣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如此直白地问,她敢这样想,也不敢这样应答。

她绞尽脑汁地想什么理由才能糊弄过去。

最后想起此前梦中尚未结束的引诱剧情,她铤而走险地咬着下唇,白净的耳廓晕出红痕,答得慢吞吞又很羞耻:“不想看见少师受伤。”

按在肌肤上的手指一顿。

季则尘抬起清冷的淡眸,柔柔地盯着她,殷红的唇角微扬:“不想看我受伤?”

“为何不想看我受伤?”他似不解地询问。

唐袅衣很少撒谎,在撒谎时还被他这样看着,薄脸皮上难免有些紧张。

话已经出口了,自然得坚持往下说。

她迟疑地道:“因为爱慕少师。”

这在季府也并不算是秘密,此前那大赵就当众戳穿过,现在刚好拿来用,也恰好解释了从外面回来后,他虽一直没有询问当时,为何会在他失忆时欺骗他。

因为爱慕,所以一切都显得自然,挑不出错的理由,哪怕做出什么都能用一句爱慕掩盖。

他没有说话了。

唐袅衣察觉他的沉默,尴尬之情油然而生,双腿忍不住并起来,正襟危坐地坐着。

如此大胆的表达爱慕,她也是第一次,哪怕是假的也觉得羞耻。

他的反应像是当头的一棒,让她变得紧张,老实地当做刚才自己并未说这句话。

室内归于阒寂。

不同于她的恼悔,季则尘不为之动容,反倒觉得有趣,像是抓住了一只爱撒谎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