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5页)

原楚聿果然不到十分钟就来了,他重新整理了衣服和头发,按照流程在蛋糕上切了第一刀,然后就将蛋糕刀递给了侍应生。

一份份蛋糕分装在精致的小碟子里,先是激动的小朋友在前面排队,再是其他宾客。

程砚靳坐回休息区,将身体陷在椅子中,脑袋往椅背脊上靠,漫无目的地望着暮色夜空出神。

直到眼前忽然冒出一只端着小碟子的手,碟子上蛋糕香气馥郁,工整的切面可以看到三层不同的夹心,最上方还有水盈饱满的新鲜果肉。

程砚靳那毫无焦距的视线凝住,顿了顿,才收紧下颌,往前看去。

林琅意端着这盘蛋糕,又往他面前推了推,稍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他,跟他说话。

她站在他面前,如此近的距离,他只要一拉她的胳膊就能让她跌入他的怀抱。

可他只怔怔地望着她,连眨眼都忘了,他不知道是他又走神了,还是彻底陷入了梦境中。

她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的生活气息太重了,很难不让他回忆起两人的点点滴滴,月亮在她的头顶悬挂着,球场上光线明亮的射灯在她身后亮起,而他莫名其妙地想起高中时一起打球的好友追女孩失败的事。

那个朋友哭了两个礼拜,在寝室里魂不守舍地哭到所有室友都看不下去了。

从不知道受情伤是什么滋味的程砚靳自然也难以理解,半是鼓劲半是恨铁不成钢地劝朋友想开点,那个女孩并不是众星拱月的校花,会有比她更漂亮,更温柔,更聪明的女孩的。

而那个朋友说:“你不懂,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注意到她更换的发夹,注意到她在笔盖上贴的贴纸,你会注意到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不值一提的变化,但你不会注意到她苦恼的雀斑,不会注意到她脸上长的痘痘,如果看到了,你也只会觉得她可爱得要命,她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孩。”

林琅意的嘴里还叼着一只小叉子,另一只手上的那份蛋糕被挖掉了一个小角,一看就是在来的路上已经偷尝了一口。

因为含着小叉子,所以她说话时也是含含糊糊的:“你吃吗?我给你选了块水果多的,刚才尝了下,奶油不腻,也不是很甜,你可能会喜欢的。”

程砚靳依旧大敞着双腿霸占在座位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懂了什么叫永远亮在她头顶的镁光灯,因为这盏灯永远只为她亮起,所以所有旁人看起来无法理解、不值一提的小事都会深深地刻在他的人生轴线上,哪怕她只出现在了昙花一现的短暂时光里,这些片段也会恒久地留在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过期,永远不会褪色。

真贱啊。

他跟自己说。

程砚靳,你真贱呐。

那位朋友说人会永远记住伤害自己最深的那个恋人,不是因为她做了有多人神共愤的事让人印象深刻,而是因为,伤自己最深的人,是他自己纵容的。

你是如此喜欢她,喜欢到为她一步一步退过底线,喜欢到明知将刀子穿透到底也不会有一颗糖等在最后,却依旧纵容她如此对你。

你为她找遍了理由,为她说尽了好话,你为她流尽了太多的眼泪,却还在期待用泪水浇灌出一朵花来。

她伤你那么深,不是因为她有多牛有厉害的手段,是因为你始终不愿意放开她的手,是因为每一刀捅过来的时候你连躲都不躲。她是那么可恶的一个人,是因为你被自己覆水难收的感情裹挟了双眼,是因为你最爱她。

你在口口声声说恨她的时候,那个吞没的“爱”字是不发音的。

“你吃吗?动物奶油放久了会化掉的。”林琅意又往前递了一寸,说话时含着叉子的嘴里咕噜噜的,让他觉得她像是被挠下巴的黑蝶贝,它也会这样撒娇。

可能不是撒娇,他笑了一下,是他昏了头,他心甘情愿地把她当作了心尖上最众星拱月的那个最漂亮、最温柔、最聪明的女孩。

再不会有下一个了。

“吃啊。”程砚靳坐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小碟子,顺便将身边的空椅子往他身边一拉,拍了拍坐垫,“一起吃啊。”

林琅意终于空出了手,取出含在嘴里的小叉子又挖了一块蛋糕,在他身边落座慢慢吃。

程砚靳一口一口挖着蛋糕,果肉中和了蛋糕的甜,如她所说,不腻,不算甜,口味很好。

他很喜欢。

“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楚关迁说给我们都安排好了房间,”他自己都诧异他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她刚才去厕所的事,“可能会在这里留宿一晚,他们招待。”

“啊?”林琅意傻眼,“我换洗衣物都没带。”

程砚靳吃东西快,三两口干完了,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叼着小叉子,跟她说:“他们会安排,你要是不习惯,我叫人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