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都不要他了(第2/3页)

一身青色深衣的蔡玠没好到哪里去,脸是花的,衣裳要么破了,要么污着血,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坚毅,紧张的厮杀时刻过去,松懈之后的疲倦漫上心头。城外不远处的营地篝火冲天,那是羌人安营扎寨的地方,还真是打着破城的主意来的,被杀戮淬洗过的眸光冰冷,蔡玠握着一块玉佩静静矗立。

灯下的玉佩泛着冷光,应该是某一整块的一半,已经被他摩挲成习惯,边缘处光滑透亮,他的视线也在落到玉佩上之后倏忽温柔下来,可随即却紧抿住唇,将那无情的身影从脑中甩开。

她都不要他了,他还想她干什么?怀着一种委屈的愤恨,他将玉佩塞进胸口,不再去看。城楼入口处三两步跑上来个人,也抹了一脸灰,嘴唇干裂,“公子,大人有事商议。”

“我马上去。”他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云阳城的粮食很丰足,可兵器实在有限,这几跟羌人对拼,箭矢消耗泰半,为了阻绝对方的云梯,连周围的房子都被拆了,石头木头全用上了,再这样下去……

迈着沉重的步子,蔡玠跟在冬来后面下了城墙,两个巡逻的小兵躲在墙垛子后面撒尿,断断续续抱怨,“这天儿真冷,刚尿出来就冻成冰了,也不知朝廷的援军什么时候来。”

“是啊,要是来场雨就好了,把外面那些蛮夷都冻死,咱们不费吹灰之力立大功。”

声音在背后渐渐远去,冬来原本闷头走路,没想公子突然停了,他没刹住撞上去,慌张想请罪呢,忽听公子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没想到呢?现成的守城法子,云阳有救了!”

在南逃的难民得知前来攻打云阳的是羌族的先零羌部之后,云阳城内的守城将军等也陆续获得了更多消息,被羌人袭击的远不止云阳一城,往北的凉州、南面的并州同时被羌人各族骚扰,原是因为羌人内部战乱难平,几个汗位有力竞争者打定,同时南下抢掠,谁抢夺到的财务多,证明谁更有实力,便有资格坐上汗王之位。

已经陆续有几座小城被攻陷,距离云阳最近的一座叫谯县的城池因寡众悬殊,短短两,城破人亡,守城将官跟县令战死,上千士兵全部被杀,整座城池陷入了肆无忌惮的掠夺跟屠杀。在疯狂地抢夺过钱财、粮食、妇女之后,房屋全部烧毁,一半人留下驻守,一半人朝其他地方进发,云阳久攻不破,倒成了众矢之的。

四方聚集而来的骑兵越来越多,不分白天黑夜地叫骂,毫无规则隔一段时间便在墙外敲锣打鼓,他们仗着人多,轮流滋扰,云阳城内却只有三千人,还要分在好几个地方驻守。天气越发冷了,整座城死气沉沉,哪里还有一丝边塞要道的风貌,这个年过的沉重而恐惧,望着越来越少的箭矢,大家都做好了像谯县一样决一死战的准备,不成想,这一早上起来,城外的羌人傻了眼。

两个时辰之前,他们还藉着暮色朝城里射鞭炮,力求别让一个汉家兵睡好觉,不信重压之下攻不下城,也没离开多久啊,只见原本古旧跟一件破衣裳一样到处补吧的城墙一夜之间仿佛穿上了一层冰衣,厚厚的冰块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整座城密不透风,严丝合缝一只苍蝇也别想钻进去,这下云梯也派不上用场了。

原本是打算慢慢遛着,玩够了再杀的,这一下被对方给遛了,几个领将恼羞成怒,再想想其他兄弟已经满载而归,再坐不住,骑上马便发动了越加凶猛的攻势。这场实力悬殊的拉锯战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终于迎来了决战的时刻,城内众人紧绷的神经到了极限,黑压压的敌军蚂蚁一般涌上冰墙,云梯一个接一个飞上来,砍翻一个冒头的又来一个,对方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就有不少人爬上城墙。

刺史府留下的家丁跟城内不愿意走的民众都被动员到城墙上,没有武器便手持农具,钉耙、锄头、开山斧、弯刀,有什么拿什么,看见一个人上来便冲上去一顿乱砍乱戳。蔡玠提着剑刚从另一面杀过来,便看见城墙最薄弱的一处已经爬上了十几个羌人,而镇守在这里的守城军官的儿子杨鼎被两个强壮的羌人几乎到了角落,两步上前一剑劈向对方在外的脸,为了护住脸只能往后退的羌人失却先机,被二人合力砍伤之后一脚踢下城墙。

杨鼎满身狼狈喘着白气,半跪在地上道:“城快破了。”

杨鼎常年习武,又在父亲好友的举荐下入了军,短短时已是百夫长,一开始并不怎么理睬名不见经传的刺史府这位公子,守城这一个多月来,眼见对方脑子灵活,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收起了轻蔑之心,如今又被搭救,是半点芥蒂也没有了,“攻势太猛了,跟打了鸡血一样,咱们快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