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封后(第9/14页)

这群羌人本身没什么武力,耍起阴招来却一个赛一个地狠。偷点钱粮只能算入门的,甚至有人先是装作行乞,进入好心的农户家中,冷不防在井水中下毒,屠了全村老幼,再挨家挨户搜刮细软,扬长而去。

尤将军这草包在南境过惯了舒坦日子,何曾遇上过这等阵仗?正自焦头烂额地搜捕难民,一听林玄英说的,只觉眼前发黑:“那咱们要是出不了人……端王会不会发怒啊?”

听这楚楚可怜的问法,不知道的还以为端王的人正飞在天上,拿弓箭指着他脑袋呢。

林玄英自然听得出,他真正问的是:“端王会不会收回许给我的好处啊?”

林玄英一哂:“你守着这头,我带点人出去。”

尤将军骇然:“玄英你不能走!你怎么能在这时撂挑子?”

“……那我留下,你去干禁军?”

尤将军不吭气了。

所有人都知道,连他自己也知道,右军事实上是靠谁在撑着。

林玄英站在他面前,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将军放心吧,我不会带走很多人。”

他带的人手的确不多,却尽是精锐。

林玄英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另外两军出了多少人,探到了么?”

“中军约莫五万人。”

“嚯,五万……洛将军这是豁出去了,誓要与端王同生共死了。”

“左军行踪更隐蔽,但派出的人数应当在我们之上。”

林玄英顿了顿,语气平板道:“都城的禁军加起来也才堪堪过万。”

即使周围的州府驰援,论其兵力,在身经百战的边军面前也不堪一击。

除非皇帝藏了什么天降奇兵,否则一旦三军形成合围,他在都城里插翅难飞。

只不过对于参战的将士们,这注定会是一场耻辱的胜利。从此之后千代万代,他们将永远背负叛军之名。

前来汇报的手下年纪很轻,几乎还是个少年。林玄英在余光里看见他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副将军……属下从军时,原以为纵使埋骨,也该是在沙场。”

林玄英目不斜视,扣上了水壶:“找个地儿歇息吧。”

练了球的小美女们以为终于摸准了庾晚音的喜好,当即在御花园中支起了球桌,以不畏严寒的奋斗精神打起了球来。

幸而天气晴冷,无风无雪,打着打着也就热乎了。

庾晚音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其实根本不会乒乓,更何况这绣球基本可算是一项新运动。但大家菜得半斤八两,加上拍马屁的有意放她水,倒也有来有回。

场面一时虚假繁荣。

几轮下来,或许是大脑开始分泌多巴胺了,又或许是宫斗场景成功进化到了单位团建,庾晚音久违地浑身松快,渐入佳境,甚至连旁人的叫好声突然弱了下去都没察觉。

直到漏接一球,她笑着转身去捡,才发现绣球滚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双脚边。

那双脚上穿着朝靴。

庾晚音:“……”

夏侯澹俯身拈起那绣球:“这是什么?”

众嫔妃行过礼后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全在偷看庾晚音的反应。

皇帝昨夜发疯、庾妃今早封后——这两则新闻之间,到底是个什么逻辑关系?无数颗脑袋绞尽了脑汁都没想明白。

其实能在这样一本水深火热的宫斗文里存活到今日的人,多多少少都领悟了一个道理:在这儿活下去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要作死。无数个惨烈的先例证明,斗得越起劲,死得越早。

但这条规则对庾晚音不适用。

庾晚音入宫以来,扮过盘丝洞,也演过白莲花,藏书阁里的大才女、不会唱歌的傻白甜、不谙世事吃货挂、怒怼皇帝清流挂、凄风苦雨冷宫挂……恨不得把每一种活不过三章的形象挨个儿扮演一遍,各种大死作个全套。

以至于其他人有心学一学,都不得其法,因为至今分析不出皇帝吃的是其中哪一套。

或许其精髓就在于这种包罗万象的混沌吧——有人这样想。

可如今她当了皇后,正值春风得意时,总该流露出一点真性情了吧?

这帝后二人如何相处,直接关系到前朝后宫日后的生存之道,必须立即搞清楚。

庾晚音想不出更好的答案:“乒乓吧。”

“乒……”夏侯澹狐疑地看了那绣球一眼,眼中写满了拒绝。

庾晚音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挑刺了:“能打的能打的。”说着接过球去,示范着发了一球,对面小美女没敢接。

夏侯澹嘶了口气:“你这拍都……”没拿对。

庾晚音:“?”好家伙,还是个行家?

她用眼神问:你要加入吗?

夏侯澹摇摇头,温声道:“皇后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