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气到晕倒(第2/4页)

他重复道:“我没有……”

庭棠生却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怒火直接把他的理智烧干,他看着少年倔强地站在那里,像是无论如何,都折不弯他的脊梁。

“到了现在,居然还在顶嘴,”庭棠生难以置信,“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庭渊,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错……我没错!”庭渊像是个孩子一般,执着地重复道,他一字一顿,像是把每个字都咬紧了,掷地有声,即使他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他也固执地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没错!”

“跪下!!!”

“不跪!!!”庭渊背脊挺直,他的眼眶通红,气息急促,不断地重复,好像这样就有人相信他。

他依然还在梦中,却终于能声嘶力竭地喊出多年以来,一直未曾出口的话:“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做坏事……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些,我没有做过!!!”

“砰”那一次,庭渊与他的亲手父亲彻底决裂。

庭棠生无法面对自己亲手毁了妻子遗物的事情,转而更加怨恨庭渊,他的亲儿子。

如果不是他。

他们本应是幸福的一家。

小儿子不会因为无法忍受亲哥哥的名声而离家出走。

妻子不会因为他叛宗而难产致死。

他也不会道心不稳,差点走火入魔。

这个家因为庭渊而支离破碎,他是一切的源头,是罪魁祸首。

并不是他在逃避,而是庭渊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因此他不会去想,他作为一个父亲,在这其中,究竟是否有好好扮演属于他的角色,是否有好好承担属于他的责任。

他应该向他们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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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似乎在忘川河旁看过血观音……”

祝茫的回忆被打断,他抬起头,一个弟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向沈乘舟汇报。

沈乘舟面前依然悬浮着铜镜,透过铜镜,似乎隐约还可看见一张俊逸瘦削的下巴,和一闪而过的狼牙项链。

镜中人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沈乘舟似乎听他说了什么,皱着眉问道:“什么时候?”

“三、三天前。”弟子有些惶恐,他新入门不久,第一次与掌门对话,紧张又兴奋,磕磕巴巴地回忆道:“我巡逻的时候,似乎、似乎看到过他。”

三天前,那是庭渊从秘境中被抓回昆仑的时间。沈乘舟脸色一沉,“为什么不上报?”

“太、太黑了。”弟子有些呆呆的,试图辩解:“我……”

“够了。”沈乘舟打断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在那种地方做什么?”

“……什么也没干。”

沈乘舟顿了顿,“……什么?”

“他就只是,呆呆地看着忘川河。”弟子绞尽脑汁地回忆,“叫他他也不回应,所以我以为是我看花了眼。”

忘川河常年烟云缭绕,在那个夕阳昏黄的傍晚,红衣少年沉默地站在河边,远远望去,像是水墨画中的唯一一抹水红,又像是刚刚从河中爬上来的水鬼,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眼角眉梢被雾笼罩,茫然空白得宛如一张白纸。

只是这画似乎浸了水,快要烂掉了。

弟子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叫道:“他看起来,好像是,准备跳下去。”

沈乘舟浑身绷紧,他想起之前准备挖庭渊金丹时,他有来过。

还在深夜,床上没看到人,他以为少年又逃跑了,愤怒和说不清的情感混乱在一起,他握紧剑柄,森白的骨节突起,喉咙中溢出一声怒笑。

永远不乖。

他就该把他的手筋和脚筋挑断,这样,他就再也不会闯祸了。

他冰洁如玉的外表下,一颗阴暗的心蔓草丛生。

然而刚转过头,他就怔住了。

那本该消失的少年站在窗边,窗外树影婆娑,他披着一层月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庭渊!”他提着剑,揪起他的衣领,少年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被他一掀,哗啦啦地落下,露出苍白瘦削的胸膛和染着血的绷带。

“你又想做什么坏事,我警告,”

沈乘舟话还没说完,对上了庭渊的眼睛,呼吸一窒。

那是一双极空洞的眼,他像是被撤掉傀儡丝的木偶,没有操控后灵魂也剥离了身体,他垂眼站在原地,月光被树梢切碎,跌落在他半透明的脸上,他不说话,也不动,毫无生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时,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剧烈挤压了一下,眼皮直跳,指骨颤了下。

一种快要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预感篡住了他,他手背蔓延青筋,一直到小臂上,仿佛在克制什么。

但是他最后也只是把庭渊扔回床上,在少年无意识的痛叫中,用绳子把他像狗一样拴在床边。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庭渊第三百七十五次离开灵魂离开肉|体,他漠然地看见自己像是毛毛虫一般蜷缩起来,又被沈乘舟残忍地打开,像是一张纸被一寸寸强制性熨平,烫得他生疼。绳索在他身上留下青紫的印记,接着有弟子推门而入,他们手上是保存灵丹的匣,和止血的绷带,他被冰冷的刀进入,针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游走着,好像他是一个缝缝补补的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