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段子(第5/6页)

但崔冶很坚持,孟昔昭想了想,也乐得把这件事甩出去,他本身就是个没有什么墨水的人,写段子跟写背景故事不一样,那是需要文采的,可他连个定场诗,都要琢磨好半天才能提笔。

见他答应了,崔冶笑了一下,还问他:“二郎刚刚说,顺道去茶楼,那你本身是想去做什么的?”

孟昔昭哦了一声,回答他:“想去买个礼物。”

崔冶微微一怔,“礼物,送谁的?”

是不是送他的?

也不怪他这么想,孟昔昭要是走动人情,那礼物肯定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孟夫人替他预备的,只有真心的朋友,或者和人情往来没关系的时候,他才会自己琢磨,纡尊降贵的去挑选。

詹不休已经出征了,在这应天府里,能劳动孟昔昭亲自走一趟的,不就只有他自己了么。

崔冶的眼睛是越来越亮,很可惜,孟昔昭并没有注意到,他叹了口气,说道:“有件事,我想请人帮忙,那人软硬不吃,想讨好他很难,我就想着投其所好,但始终都找不到合适的礼物。”

崔冶:“……”

默默咽下失望的情绪,他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问:“什么才是合适那人的礼物?”

孟昔昭就把那天跟庆福说的话,又跟崔冶说了一遍。

但他并不觉得崔冶能给出什么建议,毕竟这位跟自己一样,都是天生寡王。

崔冶听了他的需求,却是愣了一瞬。

因为几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合适的礼物。

保险起见,他还问了孟昔昭一句:“你想让他看出来,你是故意送他这份礼物的吗?”

孟昔昭略茫然的看着他:“当然不啊,要是被他发现我知道他的秘密了,他还不得气急败坏,最理想的状态是,他喜欢这个礼物,但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喜欢这个礼物。”

崔冶笑了一声,“如此的话,我知道什么最合适。”

孟昔昭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崔冶特别喜欢看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几分傻气,尤其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些傻气。

浅浅一笑,崔冶说道:“送他一幅画就够了。”

孟昔昭愣了愣:“什么画?”

崔冶看向对面的窗棂,将心中的图景娓娓道来:“高山流水,内有一阁,佳人在其中,背对赏画人,她看不到赏画人,赏画人也看不到她在做什么,此间留白,恰恰可寄哀思。”

孟昔昭顺着崔冶的讲述,也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有点意思诶。

不露脸,也不明确的表示出画中人的行为,一切都交给想象,而人是想象不出来自己没见过的东西的,所以,他们只会想到自己最熟悉的、也最希望的场景。

心悦之人已作古,时间久了,连那些深刻的记忆,都开始随着年岁增长而褪色,原本还鲜活的身影,如今纵使回忆,也有些扭曲了,在这个时候,孟昔昭送来一幅画,画中人影还是那个娇俏的模样,即使是单方面的自作多情,也可以让人感到无限的慰藉,仿佛,那人就活在这个画里,而画中,是独属于她的、完美的世界。

孟昔昭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忍不住的笑起来:“殿下是怎么想到送画的,我以为殿下跟我一样,都未曾喜悦过什么人,不知道如何去讨这种伤心人的欢心呢。”

听到他说喜悦二字的时候,崔冶那从来都如古井般平淡的心脏,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

顿了顿,他回答道:“不论喜悦人还是喜悦物,都是一样的,求而不得、得而复失,此等惆怅的心肠,也不是只会发生在男女之情上,世人皆有求而不得的时刻,你我也不例外。”

孟昔昭听了,却只是淡淡的唔了一声。

后面的,他觉得崔冶说得对,可对于前面那句话,孟昔昭耸耸肩,觉得崔冶有点想当然:“心里装一个人,和装一个物什,怎么会一样呢,装一个人的时候,这心就满了,不可能再装下别的,这等心情,自私又排他,不讲理且躲不过,最终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像染了那要命的毒,只是,解药就放在你面前,让你一时一刻的都离不开他。”

崔冶怔怔的看着孟昔昭,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听到了心脏最深处。

而这时候,孟昔昭又哈哈大笑起来。

“但这些其实都是我听说的,我又没有生出过这种心情,殿下你可不要当真,”说到这,他端详着崔冶的神情,还有点惊讶,“莫不是已经当真了?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啊。”

崔冶这才猛地回神,他本能的躲开了孟昔昭的眼神,遮掩般的揉了揉额角:“不是被你说的,是……是我有些不舒服。”

孟昔昭恍悟,“那殿下,你去睡会儿吧,好好休息,我也该走了。”

崔冶点点头,这次他比孟昔昭起身的更快,站起来,转身就回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