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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电视剧里的观月亚里沙已经换上了衣服,我走向玄关,小琴在背后喊着“你倒是好好回答啊”。看她这架势,我从便利店回来后,还会被她追问,只好停下来问她:“《长不齐的苹果们》是周五晚十点?” “是啊。”小琴在身后说。“那我就选《长不齐的苹果们》的一、二、三部吧。”说完我就走出了玄关。刚一出门,我就后悔刚才没问她一下修理电视机的窍门。一瞬间,我真想返回,但还是对自己说,“算了,算了,电视还是现在这样的好。”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

小琴好像是搞错了,现在大学还没有放春假,正是考试周呢。为了保养皮肤,每天在《NEWS23》节目播出时就已钻进被窝的小琴,大概不知道我这几周每天熬夜到很晚,趴在客厅茶几上把“《广场协议》之后的汇率变动图的曲线”描画成一条龙的形状,或是专心致志地在日法词典的书页边角上画翻页卡通画。

哦,对了,顺便说一下,我是开车去上学的。听起来还不错吧,不过,开车接女生去约会时,看到我停在她面前的车,没有一个女生高兴过。这辆东风日产二手车是我一进大学就花了七万日元买的。买下车后,我马上买了本鉴定姓名吉凶的书,给它起了个“桃子”的名字。书中的说明是:“杉本桃子,共25画,吉。性情犹如竹筒倒豆般直爽,特立独行,招人喜爱,有孝心,尊敬长辈。只是健康方面,会有支气管方面的毛病……”果不其然,这个毛病在买来后第三天就表现出来了:桃子差不多每走十公里就必定会熄火。

从千岁乌山前往市谷的大学时,由于这十公里的局限,有时候刚好开到新宿站,所以它曾经大白天在ALTA 前的人行横道上无情地熄了火。无论我怎样拼命地转动钥匙,我行我素的桃子就是不为所动。信号灯很快就变绿了,背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喇叭声,万般无奈,我只好离开驾驶座,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嘿咻、嘿咻”地推车。虽说只是一辆七万日元的车,但重量可不轻。等待信号灯的路人都笑嘻嘻地瞧着我玩命地往观光巴士站台推车的窘态。但是这个社会还是有好人的,正当我满脸通红地推车时,突然感觉车子变轻了,回头一看,有两位平时我不会想要打交道的小哥,正从后面推着桃子的屁股。

“喂,你快坐进去踩刹车!要撞上了!”

被其中一位留着小波浪短发、穿着红色羊毛开衫的小哥这么一提醒,我慌忙跳进驾驶座,赶在撞上护栏前停下车,总算保住了桃子的脸。我想要道谢,把头伸出窗外一看,那两位小哥已经走过了人行横道,正要跨越ALTA前面的护栏。我朝他俩大声喊了一句“非常感谢”,可是我的声音被新宿站前的噪声淹没了,他们没有听见。二人没有回头,潇洒地消失在了歌舞伎町方向。看打扮像是埼玉市或千叶县流山市来的年轻人,因为每当车子抛锚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伸出援助之手的,必定是他们这类小阿飞。

就是这样,每次驾驶桃子出门的时候,一开到九公里,就停一次车,然后接着走九公里,从不硬撑。当然了,我也因此从来没出过远门。由于有了自己的车,我的行动范围完全受到局限了。

学校里没有停车场,我只能沿着护城河的堤坝停车。不用问,那里是禁止停车的区域,如果运气不好,车会被拖走。不过,跟其他学生的车子不同,我的桃子不会被拖走。因为河堤旁有一家叫“Refrain”的咖啡馆,一有迷你警务车开始巡逻,老板就会帮我把桃子弄到他家的停车场暂时停放。至于咖啡馆老板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件事,那是因为,将稍微多跑几步路就随便让小阿飞摸屁股的桃子姑娘当作千金大小姐出嫁一般兜售给我的,就是他。

三天前,我去参加“贸易论”这门考试的时候,老板也帮忙照看了桃子。说起来,考试结束之后,我还碰到了好久不见的同学佐久间,佐久间又跟我说很想念小琴,想跟她见个面。

我和佐久间是在武道馆举行的开学典礼上认识的,当时他坐在我旁边,从那以后就成了朋友,也可以说他是我在大学里交的唯一的好友。仔细想来,我在东京的这套生活方式都是从佐久间老弟那里学来的。具体来说,怎么坐电车(我们老家是没有电车的),怎么穿衣服(当然,牛仔裤和运动衫的穿法我是会的),哪里有时尚的酒吧,怎样能找到比较赚钱的兼职……这些都是他教我的,不过并不是手把手地教。就比如说怎么坐电车吧,那时刚入学不久,我和佐久间两个人从学校出来乘上了山手线。自打来东京以后,有件事情我总是想不明白。

“喂,刚才那些人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