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把骨干变为股东,为公司注入活力(第11/11页)

可人就是这么不三不四,明知不切实际的心无助现实,却依然推崇那份不切实际的心。

如罗庆放弃公务员官职加入腾飞,孙工、廖工等不受高薪诱惑坚持驻守腾飞,还有柳钧自己,一个个看似理智的成年人,却都抱着不切实际的技改之梦,而今梦想正在实现,他,柳钧,所能做的,所被要求的,唯有承担,以一个男子汉的体魄,担当起梦想的启航。确实,他有选择吗?

柳钧毫无选择地按部就班地建设腾达。相比九九年他第一次操作工厂建设,社会环境真是大变样了。可以外包的工程越来越多,以前的包工头走出来,身后只有一帮民工和几把泥刀。现在则有专门提供打桩机的包工头,有提供挖掘机的包工头,有提供混凝土车的运输公司,甚至还细分到有专门扎钢筋的工程队,不仅分工细致,而且市场竞争激烈,买方大受裨益。腾达的车间也是包给一家钢结构公司,有专业的设计和流水化的施工,工地面貌可谓日新月异。唯一不变的,大约就是马马虎虎差不多的工作精神。

可正是因为方便的工程外包,让基建工程的方方面面可以齐头并进,迅速前进,一时,工地上面乱象百出。虽然柳钧现在手头有人手,而且个个还都是调教得很注重品质的人手,可是买的没有卖的精,面对工程队经验老到、花样百出的偷工减料,防不胜防。若是当场没抓住纰漏,就得提出返工。但是有关返工的谈判基本上类似挖工程队心肝,乙方偷工减料就是为了昧钱,甲方提出返工则是指望乙方全额负担返工费用,两者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多掏腰包。每一次谈判全是软硬兼施,动用暴力是家常便饭。可是,能用暴力解决反而是简单的。柳钧最头痛的是有些工程公司上头有人,这边矛盾才发生,那边就有一个掌关键部门印把子的立刻打电话过来说好说歹,柳钧敢不认吗?不行。那么唯有生生地将一口鲜血咽进肚子里,自己出钱返工,而且还不敢再请这一家,花钱送神了事。

许多工程齐头并进的另一个讲究,乃是工程款的落实。柳钧很快就将腾飞的家底用完,开始用上崔冰冰给运作出来的贷款。这笔贷款依然来自原来的开户行,但是柳钧深知崔冰冰在其中运作的奥妙,那就是交换。也就是崔冰冰这边也承担一定风险地贷出一笔款子,给柳钧开户行主事者指定的某家公司。崔冰冰总是说没事没事,她手脚做得很干净,这不过是一笔普通不过的贷款。但是柳钧很担心,既然需要走路子,总不是最符合规矩的,那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然连累崔冰冰。而且,他因为腾达建设的繁忙,无法顾及小家,又将大部分家务卸到崔冰冰肩上,却还要让崔冰冰替他解决公司贷款,柳钧心中甚为内疚。不免花钱时候更加谨慎,以免更给崔冰冰雪上加霜。

再加上东海一号分段的研发进入攻坚阶段,前期研究的问题在此形成瓶颈,后期的路却一时云深雾罩看不清,柳钧这个总召集人不得不经常召开跨专业研讨会,让各专业的思想在会议上碰撞。然而,会议主持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往往是前一刻还杀气腾腾地在腾达工地上拎铁棍与工程公司干上一架,下一分钟就得闭关入定,为技术会议备课,圆滑地厘清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和研发思路。人的角色岂止一天三变,用崔冰冰的话说,那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柳钧则感觉自己在研发中心——腾飞——腾达之间做着混乱的布朗运动[1] 。

市区新买房子的装修一拖再拖,入住遥遥无期,他和崔冰冰都没时间管那个茬。好在年底时候电力供应渐渐恢复,停电的日子开始少于往昔。而且,好歹住的别墅位于科技园区,政策比较倾斜,停电日子相对少于工业区。这个冬天不用再搬回城里。

[1] 布朗运动:悬浮在流体中的微粒与粒子的碰撞而发生的随机运动。文中含义为脑袋的思路在不停转动着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