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家大票号,唯古平原马首是瞻 (第24/24页)

“这分明是冲着咱们晋商来的!”有个小票号的掌柜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还用你说。”好几个人不约而同白了这个“二百五”一眼。“二百五”这个称呼说来还是票号创出来的,一封银子是五百两,二百五十两可不就是“半疯”吗。

“雷大掌柜,你说个章程,该怎么办?”

雷大娘也为难,想了半天,长长出了口气,“哪怕是在昨天呢,我一定会合同行去攻他,决不能让京商在山西有立足之地。可是如今……”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能自保就不错了,这卧榻之侧少不得也得让人打呼噜了。别的甭说,先顾一头吧,大家快点去凑银子交给朝廷。”毛鸿翙摇头叹息,佝偻着腰晃着身子出了门口,留下雷大娘与众家掌柜相顾无言。

王天贵一路上沉着脸,等进了家门,回身一巴掌打在曲管账脸上,“废物!当初让你去查大平号的底细,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没查出来。”

曲管账吓得一个字不敢说,差点把腰弯成了两半。

“滚!去凑那五十万两银子。”王天贵没好气地说,话音刚落,就见如意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大半夜从外面回来?”王天贵诧异地问。

如意满心以为王天贵必在祁县过夜,没想到却连夜赶回,她虽然机灵,一时也脸色慌乱,定了定神这才说,“花月楼有个姐妹要从良,我去给她贺贺,姐妹们好久不见,多喝了两杯。”

“是嘛。”王天贵狐疑地盯着她,慢慢放松了脸色,“那进去歇息吧。”

如意这才放下心,却没发觉王天贵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后面,直等如意走进内宅,他招手唤来管家,“明天把陈赖子找来。”

如果说先前铜价动荡,小买卖难做,以至于票号跟着伤筋动骨,那么这一次,李万堂策动户部尚书宝鋆讨来的这道圣旨对于票号来说简直就是挖心剜肺。

十八家票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凑了八百万两交给藩库,然而生死难关还在后面。买与卖之间,但凡稍有规模都要用银子结算,市面上少了八百万两现银,等于是停了通省的买卖。那些急着交易的客商每日聚在票号门前,从日出等到黄昏,手里拿着折子取不出银子,拿着银票兑不出现银,等得直跳脚骂娘。票号的掌柜伙计只好点头哈腰赔着情,好话说尽一箩筐,才能换得今天的账明日付,明日的账后晌付,管账的先生把账本子都翻烂了,拆东墙补西墙,就差把银库掀个底朝天,再拿筛子过上三遍了。

别家如此,泰裕丰的情形只有更糟,铜钱上才缓过一口气,银子又惹了大麻烦。跑街伙计们无钱可放,也拉不来头寸,都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打发时间。

矮脚虎愤愤不平道:“老子一年到头跑断腿才拉来一万多两头寸,朝廷可倒好,狮子大张口一下子就要了五十万两,这不是明摆着要咱们票号关张嘛。”

“关张倒不见得。”白花蛇尖酸地说,“只怕没几日就要被那张大掌柜并了去,泰裕丰变成了大平号的分号。”

“没门!”矮脚虎跳下桌子,“我日他祖宗,老子就是喝西北风,也不给京商干活!”

“有志气!”古平原在一旁赞了一句,“不过光骂人没用,一定要想个法子过了这一关才行!”

“没法子。”王炽在边上摇了摇头,他想了好久了,却是一筹莫展,“这可和上次设母钱桌子是两码事儿。票号的银库存银是硬功夫,来不得假。主顾等着提银子,库里没有,你变得出来吗?”

“王大哥说的对啊!”伙计们都是吃这一碗饭的,心里自然清楚。

“就真的没办法?”古平原陷入沉思,忽然一个伙计从外跑进来,把一张帖子交给他。

“哟,三掌柜真有面子,‘亮财主’下帖请你。”矮脚虎偷着瞥了一眼,失声道。

“对啊!”古平原眼睛一亮,“乔致庸有银子,找他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