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从自己做的局中死里逃生 (第10/17页)

刚说到这儿,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人纵马居然踏上了总督衙门的台阶,把门上吓得慌忙走避。

马上人滚落在地,又踉跄着爬起来,穿过二门一眼就看见了被绑在草地上的古平原。

“兄弟,兄弟……”来的自然是邓铁翼,他在军中收了人望,这件事当然有人去告诉他,他不顾自己伤口未愈,抢了匹战马就赶了来,见古平原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下心,抱住古平原的肩头。

古平原故作洒脱地一笑:“大哥,你来了,有句话我总算有人可说。这辈子我也有几个放心不下的人,老母在堂,弟妹尚幼……”

“兄弟,你别说了。”邓铁翼心如刀绞,撇下古平原,跪爬几步来到席前。

“王爷。”他双手高举托着那件御赐马甲,“我情愿缴回这件赏赐,我知道王爷保了我四品都司之职,也请王爷撤回来,我愿用项上人头担保,古平原绝不是捻子叛逆!”

“朝廷赏赐怎么可以用来保一个逆匪。”僧王怒道,“来人,把他拉开。”

“王爷,要不是古平原报讯,咱们都得死在石嘴山。”邓铁翼拼尽全身力气叫道,两旁官员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着。

“这正说明他与捻匪有勾结!”僧格林沁脸上有些挂不住,重重一拍桌子。

邓铁翼还要再求情,忽然从远处半空中传来清晰可闻的钟鼓齐鸣之声,不用问,这是来自总督衙门不远处建于明洪武年间的钟鼓楼。向来击钟报晨,击鼓报暮,故有“暮鼓晨钟”一说,眼下天近午时,何来钟鼓之声?在座的大小官儿都大眼瞪小眼,彼此茫然不解。

魏大人赶紧差人去问,差人回报:“大人,眼下西安市面炸开锅了,商人都关门闭户说是要罢市。”

“无缘无故为何罢市?”

“听、听说要杀古平原,有个山西姓乔的领头,商人们都闹起来了。”差人胆怯地看了一眼须眉皆张的僧格林沁亲王。

魏大人倒吸一口凉气,向左右同僚使了个眼色,大家同时起身,躬身向僧王道:“王爷,这古平原虽有逆迹,但也不乏微劳,王爷宽宏大量,就恕了他这一次吧。”

“怎么你们怕商人闹事吗?哼,别忘了,我在城里还有十万兵。”僧王把眼一瞪。

魏大人一听更是心惊胆战,僧王是国之干城,眼下四处用兵,朝廷正要倚重,要是蒙古兵剿了城中良民,激起民变,那军机处非拿自己顶包不可。

“王爷,您别忘了,捻子刚刚被您赶走,要是知道城里乱了,万一趁机卷土重来,您的一番心血不就付之东流了嘛。”魏大人灵机一动,想了一番好说辞。

“嗯!”僧王倒是有些动心,但是他以亲王之尊一向强横惯了,想到放了古平原必被人讥笑说是被商民所挟,他把心一横,大喝道:“铁哈齐,不必等午时,立时斩了他!”

“喳!”铁哈齐响亮地答应一声,双手举刀过顶,此时他也忘了方才的话了,一心想要把古平原的脑袋斩下来,最好是飞出十几丈远落到门外,好让那些汉狗们看看清楚。

古平原一闭眼,知道这一次僧王发话立斩,天下除了皇上只怕没人能救自己。然而铁哈齐的刀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门外。

古平原闭目待死,却等不到刀落,一睁眼看到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景象。

就见在总督衙门外,一群围在门外的商人不约而同地闪开通路,痴怔怔看着一个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就见她身着一件红色绸缎长袍。外穿九凤提花的大襟短坎肩。头饰华贵而庄重。以金银饰为主并镶有各种宝石,头戴白色的貂皮冠,流苏溢彩,端庄秀丽。

这身打扮别说门上不敢拦,就连铁哈齐都瞧得目瞪口呆。他出身蒙古家奴,深知这样的服饰连一般小部落的格格都不配穿戴,只有王女才有这样的服色,难不成来的是哪位蒙古王爷的格格?

这位美丽的格格不慌不忙,闲庭信步般径直地走到铁哈齐面前,望了一眼他依旧高举的鬼头刀,在古平原身前站定。

“要杀古平原,就请连我一块儿杀了吧。”

这话一出口,在座众人才真的傻了眼,就连一省总督魏大人都直眉瞪眼地看着厅下发生的事情,仿佛失去了应变的能力。古平原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常姑娘,何必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你快走吧。”

常玉儿咬了咬唇,眼圈早也红了,她没说话,心里却想,“古大哥,不管你对我如何,我这一生也不会再喜欢第二个人了。这套衣服我是当嫁衣穿着的,能和你共赴黄泉,我一点都不难过。”

僧王早已离座,下阶紧走了几步来到近前,皱着眉上下打量这个女人,用蒙古话问道:“你是哪家的格格,怎会来到此地为这个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