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大的人情带来天大的生意 (第13/15页)

彭海碗自觉得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古平原又是明理之人,肯定会听自己的劝,谁知道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都对,可是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可做一试呢?”

彭海碗倒吸了一口凉气,愣了半晌,偷偷扯了扯身边刘黑塔的袖子,心想,我是个外人,你可是古东家的亲戚,该你劝了。

“咳。”刘黑塔清清喉咙,“古大哥,你真要帮那女人?”

古平原抬头看他一眼,目中是求得谅解的眼神:“我也知道太难了,可是我欠她的也太多了,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拿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吧。”

刘黑塔最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想到古平原在白老师临死时的承诺,再看看他脸上万般为难的神情,一肚子话都堵在嘴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彭海碗见势不妙,看样子这古东家真要从井救人,到时候惹怒了两江官场,自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他眼珠一转,道:“古东家,我建议你去和一个人商量商量,或者他有办法。”

“那天见过的乔大人,是官面儿上的人物,或者有什么路子也说不定。”彭海碗这是虚晃一枪,他眼睛毒,几眼就看出乔鹤年是个讲求实际的人,又是古平原的好友,知道此事后一定劝他不要意气用事,或许就能让他回心转意。

“好,我这就去找他。”古平原也不顾深更半夜,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匆匆而去。在他身后的卧房窗后,有个人看着他出了门,不动亦无声,只是眼睛闭了闭,仿佛有两滴泪慢慢滑落面颊。

郝师爷睡到半夜被人叫醒,坐了乔鹤年派来的轿子,昏头涨脑地来到乔家。乔鹤年在鸡鸣寺旁典了一间两进的小院子,郝师爷常来常往,也不须通禀直接到了前面客厅。

“咦,古老弟你也在。”郝师爷说了一句,看二人都是面色沉重,不由得道,“必是出事儿了。”

“你怕别人以卵击石,自己却要飞蛾扑火,这是什么打算。”听完古平原一番话,郝师爷直摇头。“怎么样,我就说郝师爷也得反对吧。”乔鹤年一个人劝不住古平原,只好把郝师爷也请来了。

“这事儿明摆着是李钦做的,怎么能糊涂冤枉这些盐丁呢。我只求能挽回李万堂的那张说帖,至于他们要怎么去弥缝此事,我不会再去多管。”

“你好糊涂!现在就是李万堂要逃脱罪戾,才要拿盐丁来顶数,他是看准了没人敢为盐丁说话,也没人会去较真,你却偏偏要跳出来与一省的官员作对,这不是太傻了吗!”乔鹤年极不客气地批评道。

“是啊,李万堂设计害人,这个套也由不得盐丁不钻,一来他们确实是与朝廷作对的叛逆,起这歹心也是情理之中;二来海塘是他们亲手筑的,出了毛病找他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李万堂可谓是算无余策。”郝师爷边想边说,“从刑名

断案上去考虑,盐丁有动机、有机会,而且还是身有前科,这案子,难翻!”

“还不止呢。其实我一说,你就彻底死心了。”乔鹤年看着还在苦苦思索的古平原,“傍晚时分,英国人的照会到了。”

古平原猛一抬头,急急问道:“洋人怎么说?”

等乔鹤年把照会上的内容复述一遍,古平原顿时傻了眼。原来这英国人的照会上一共提了两个条件,第一个是英国领事提出,自己的国民在大清被害,是因为地方官保护不力,当英国领事馆为其开追悼会的时候,两江总督要亲临祭拜。

“曾大人当然不会到洋人的领事馆,给洋女人鞠躬。不过这个要求可以力争改变,据说江宁藩司和臬台都愿意替曾大人走上一遭。”藩司和臬台是仅次于督抚的二号和三号人物,两个加起来在门面上也抵得过一个总督了。至于他们自己的脸面,如果能替曾国藩挡灾受辱,今后酬庸必然大是可观,那也就顾不得了。

“真正为难的是第二个条件。”

这是洋人理查德提出来的条件,他是苦主,妻子先被奸污,后被杀害,当然是对暴民恨之入骨,他说当时自己也在场,虽然救不出妻子,可是看到现场施暴的人群至少有三十几个人。他要这三十个人统统给妻子偿命。

“明白了吧。洋人要三十个血淋淋的脑袋,你说让曾大人去哪儿找?当然了,要是真当案子去办,挨家挨户查访,这些人也不是抓不到,可是你想一想,当地知县帮着李家强行拉伕,百姓又饿得一天只得一餐,还要拼死拼活去筑塘。这好不容易修好的海塘不到两个月就被冲垮了,淹了村子和农田,还淹死不少人,这老百姓还不气疯了。此时官府还要到当地去逮人,要在那洋女人被害的地方枭首示众,真这么做,就等于把这十多万灾民逼上梁山,要是有人登高一呼,搞不好又弄出一个太平天国洪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