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大的人情带来天大的生意 (第10/15页)

目吧。”

“唔。”王天贵把契约拿在手上,认认真真逐字逐句看过,又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不会吃亏后,方才点了点头。

“要不明天去衙门户书那里记档,请官府做个见证,到时咱们再按手印不迟。”李万堂忽然又有些犹豫。

“不必了。难道明天又要我再挨一刀。”王天贵听他的意思还想再拖,把契约放在桌上,又挤了挤指尖的血,按下了朱色灿然的手印。

“好吧。”李万堂无可奈何地也按了手印。

“成了。”王天贵喜不自胜地拿起契约:“那我就不打扰了。哦,李老爷,官府见证也是要的,将来万一有什么是非,省了多少口舌。明日一早,我在藩司衙门的户书那里等你,咱们不见不散,我先告辞了。”

李万堂虽然一脸的不豫之色,但毕竟还是很有风度地将王天贵送到了书房门口,然后吩咐李安代自己送客出府。

李钦就站在外面,屋里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真如百爪挠心一般。自己闯的祸,从来没有比这一次更重的了。父亲马上要到手的两淮盐运使被自己弄没了不说,连从曾国藩那里要来的几百家盐店都拱手让人,留下来的只有受了损失的盐场。京城李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两淮盐业,就这么眼睁睁被王天贵夺去了一大半,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见李万堂回过头来,他把头一低,知道接下来必然是暴风骤雨般的斥责,搞不好真的要把自己打发回京城去守老宅。

他目光下落,见父亲走到自己面前停住脚步,然而那意料之中的霹雳却迟迟没有落下,等得李钦心焦不已,却又不敢抬头去看李万堂那可怕的脸色。

“危机不仅仅是个危险,更是一个机会。接下来的事,你要用心去看,用心去学。”等了好久,李万堂忽然开口,却只是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折身进了书房,只留下李钦错愕地站在廊下。

“真的不是你向李万堂作此建议?”窗下一灯如豆,远处的寒星比灯还亮。白依梅看着苏紫轩,用极不信任的口气问道。

苏紫轩从窗子向外望去,幽幽道:“你不信我,我就是赌咒发誓,你也依然不会相信。可是我真的不需要这样做。你想想看,当初谁都没想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之大,不仅是冲垮了海塘,而且还有暴民作乱,更杀了洋人弄得无法收场。既然不知会有罪,当然也就不会想到用盐丁来顶罪。”

白依梅咬了咬唇:“照你这么说,是李万堂临时起意,将海塘垮塌的罪名套到了盐丁上。”

“我猜他也不想如此,毕竟这些盐丁个个都是他的生财工具。不过这件事要是真的弄到洋人派兵,百姓揭竿而起,别说李家只是一介商人,就是皇亲国戚也保不住这颗脑袋,所以李万堂只能丢卒保车。说句实话,他能反应如此机敏,我倒真的是很佩服。”

白依梅派了漕帮的人在江宁,主要就是留心两淮盐场的动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立刻就动身赶奔江宁,不惜银子托了衙门里的吏员打探消息,结果从总督衙门签押房的执役那儿得知,李万堂托薛师爷上了一个说帖,说是修筑海塘时,由长毛余孽充当的盐丁从中做了手脚,以至于海塘这么快就崩塌,盐丁是意图以此报复清军,为洪秀全等人报仇。

这个说帖最巧妙的一点就在于,曾国藩被朝廷授予了全权处置与长毛军务的权力,而这些盐丁又确实是长毛被俘的士兵。换句话说,李万堂是把海塘崩塌与长毛作乱联系在了一起,那么其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此而起。朝廷既已将权力赋予曾国藩,那么在两江之内一切与长毛有关的事务,都该归曾国藩全权处置。这要朝廷不来干涉,那么曾国藩当然也就不会把事情搞大,而李家最多就是赔上一笔银子,最后当替罪羊的便是两淮盐丁。

这些人本就是从逆重犯,杀几十个人,能把这场风波掩过去,这是两江官场上上下下都能接受也乐于接受的法子。李万堂等于是把解决难题的方法告诉了曾国藩,却又举重若轻,不露痕迹,也就难怪聪明如苏紫轩也这样佩服他了。

“不行,我决不答应!”白依梅杏眼圆睁,不容置疑地说:“英王的那些部下都是我要救的人,不能让他们被当成替罪羊,说杀就杀,说剐就剐。”

“你要是不忍心,那就把漕帮的弟兄送到衙门去自首,就说是他们趁着大潮将来之时,潜入海中,把那些竹条竹皮割断了一半,大浪来袭,海塘才因此坍塌。”苏紫轩依旧是望着窗外,轻声道,“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就算挨上一

刀,这些漕帮弟兄也算不上是冤死鬼。”

白依梅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向门外一指:“你这就去找李万堂,让他把说帖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