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第3/4页)

“我明天要把他们全部集中到花园里。”维尼奇乌斯继续说道。“并在沙地上画出鱼的图案,吕基娅可以亲自释放那些画出鱼的人。”

佩特罗尼乌斯从来不在一件事上琢磨太长时间,因为少有可以惊动他的事情。“鱼?啊哈,我想起了基隆说过的有关鱼的话。那是个基督徒的标志。”

他对维尼奇乌斯伸出手,“欢乐好比美丽,住在看见它的人眼中,恭喜你。朋友。愿弗罗拉——”他从未有过的开心地唤出女花神的名字,这个女花神的春祭仪式必须经过特别许可后方可进行——“在今后的每一年里都往你的双足上播洒甘露。凡是你希望自己得到的,我都祝愿你得到。”

“谢谢”。维尼奇乌斯说。“我以为你要努力劝服我放手呢,而那将是白费时间,如你所见。”

“我?劝服你放手?”佩特罗尼乌斯微蹙眉头,“大错特错。实际上,我会立即告诉你,那么做是最好的。”

“啊,你这个随风倒的墙头草。”维尼奇乌斯拿佩特罗尼乌斯打趣。“你见风使舵,我们离开奥路斯和彭波尼娅家的时候,你怂恿我的话完全是不同的口吻,记得吧?”

佩特罗尼乌斯神色不改,无论是在有所动容还是尖酸刻薄之时,任何场合下他都冷静自持,超然置外。

“根本不是。”他说道,他的声音冷淡而又平稳。“我没有改变我的思想。”片刻之后,他的口气里的冷意加深了些,他摆出一个郁郁不乐的,不认同的手势,仿佛这一切根本就无足轻重。

“亲爱的孩子,”他言道,“在罗马,改变就是一切,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总是在被一直改变着,所有的一切都总是在改变中。丈夫改变妻子。妻子改变丈夫,如果我愿意,我为什么就不能改变我的思想呢?听着,尼禄差点儿就娶了阿克提;你知道,那个人对她的爱不费什么。而且,史学家们已经在找寻王室血统的脉络了。然而尼禄却改了主意,或者毋宁说是波佩娅替他做出了改变,而结果如何呢?他没有一个体面的夫人,我们没有一个体面的皇帝。以普鲁托和他的浩瀚海洋起誓,只要符合我的需要和便利,我会随时改变我的思想。但是假如你指的是我所说的关于吕基娅的家世和她的蛮族人背景,你可以放心,她的血统比编造到阿克提身上的那个要靠谱。我们曾把那个可怜的希腊舞女和佩耳伽摩斯国王联系起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但是到了安提乌姆时,你要小心波佩娅,她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我才不会在她身上花一点儿心思呢。”维尼奇乌斯轻蔑地说。“在安提乌姆,我一根头发也不会少的。”

“倘若你觉得随便说句话就能使我吃惊,那么你是走错门了。”佩特罗尼乌斯渐渐变得冷淡警惕而又疏离。“不过你介意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这么笃定吗?”

“彼得对我说过。”

“啊!”佩特罗尼乌斯声音里的讽刺气息加重了。“使徒彼得!你从使徒彼得那儿亲耳听到了这话。是呀,那话自然压下了所有的反驳。那话结束了所有争辩的必要。但是请务必允许我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哪怕是为了预防万一彼得变成了一个假预言家的措施。我们不会想让使徒彼得像个傻子似的,若是他成了傻子,他可能会失去你的信任——而这,顺便提一句,对使徒彼得可以大有裨益。”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维尼奇乌斯耸了耸肩地说。“我信任他。假如你以为你说他几句坏话我就看不起他了,你就说吧,我随后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现在是基督徒吗?”

“还不是,不过塔尔苏斯的保罗将和我一同上路,他将向我解释基督的教义,然后我将接受洗礼。因为你那基督教是生命和幸福的仇敌的说法并不属实。”

“那对你和吕基娅岂不是更好了?”佩特罗尼乌斯回应。接着,他耸了耸肩,仿佛是自言自语似地低喃:“不过真是够奇特的,那些人皈依得真是彻底,那个教派的传播真是迅速。”

“确实!”那个年轻人的激情丝毫不逊色于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在罗马,在意大利的各个城邦,在希腊和亚细亚,他们的人数成上千万。军团里,禁卫军里,甚至于恺撒的皇宫里都有基督徒。基督教是普罗大众的宗教,是奴隶的,是公民的,是富人的,是穷人的,是平民的,是贵族的。你知道科尔涅里乌斯家族里有多少人是基督徒吗?你知道彭波尼娅·格莱奇娜是个基督徒吗?你知道屋大维娅有可能是个基督徒吗?你知道阿克提必定是个基督徒吧?是的!这个教派席卷了世界,是唯一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别耸肩,谁知道你会不会在一个月或者一年之后信了基督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