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文化(第6/7页)


  学对基督教神学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苏菲,你还记得柏拉图的理型论吗?你应该记得他将宇宙分为理型世界与感官世界。这表示他将肉体与灵魂区分得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人乃成为二元的造物:我们的身体就像感官世界,所有的事物一般是由尘与土所构成,但我们的灵魂却是不朽的。早在粕拉图之前,许多希腊人就已经持此观念,而亚洲人也有类似的看法。普罗汀对这点相当熟悉。
  普罗汀认为,世界横跨两极。一端是他称为“上帝”的神圣之光,另一端则是完全的黑暗,接受不到任何来自上帝的亮光。不过,普罗汀的观点是:这个黑暗世界其实并不存在,它只是缺乏亮光照射而已。世间存在的只有上帝。就像光线会逐渐变弱,终至于熄灭一样,世间也有一个角落是神圣之光无法普照的。
  根据普罗汀的说法,灵魂受到此一神圣之光的照耀,而物质则位于并不真正存在的黑暗世界,至于自然界的形式则微微受到神圣之光的照射。
  让我们想象夜晚升起一堆野火的景象。此时,火花四散,火光将黑夜照亮。从好几英里外望过来,火光清晰可见。但如果我们再走远一些,就只能看到一小点亮光,就像黑暗中远处的灯笼一样。
  如果我们再继续走下去,到了某一点时,我们就再也看不见火光了。此时火光已消失在黑夜中。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我们看不见任何事物,看不见任何形体或影子。
  你可以想象真实世界就像这样一堆野火。发出熊熊火光的是“上帝”,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处则是构成人与动物的冷冷的物质。最接近上帝的是那些永恒的观念。它们是所有造物据以做成的根本形式。而人的灵魂则是那飞散的“火花”。大自然的每一处或多或少都受到这神圣之光的照耀。我们在所有的生物中都可以见到这种光,就连一朵玫瑰或一株风铃草也不例外。离上帝最远的则是那些泥土、水与石头。
  我的意思是说:世间存在的每一样事物都有这种神秘的神圣之光。我们可以看到它在向日葵或罂粟花中闪烁着光芒。在一只飞离枝头的蝴蝶或在水缸中漫游穿梭的金鱼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更多这种深不可测的神秘之光。然而,最靠近上帝的还是我们的灵魂。唯有在灵魂中,我们才能与生命的伟大与神秘合而为一。事实上,在某些很偶然的时刻中,我们可以体验到自我就是那神圣的神秘之光。
  昔罗汀的比喻很像柏拉图所说的洞穴神话:我们愈接近洞,就愈接近宇宙万物的源头。不过,与柏拉图的二元论相反的是,普罗汀理论的特色在于万物一体的经验。宇宙间万事万物都是一体,因为上帝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即使在柏拉图所说的洞穴深处的影子中也有微弱的上帝之光。
  普罗汀一生中曾有一两次灵魂与上帝合而为一的体验,我们通常称此为神秘经验。除了普罗汀之外,也有人有过这种经验。事实上,古今中外都有人宣称他们有过同样的体验。细节也许不同,但都具有同样的特征。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些特征。
  神秘
  神秘经验是一种与上帝或“天地之心”合而为一的体验。许多宗教都强调上帝与整个宇宙之间的差距,但在神秘主义者的体验中,这种差距并不存在。他(她)们有过与“上帝”合而为一的经验。
  他们认为,我们通常所称的“我”事实上并不是真正的“我”。有时在一刹那间,我们可以体验到一个更大的“我”的存在。有些神秘主义者称这个“我”为“上帝”,也有人称之为“天地之心”、“大自然”或“宇宙”。当这种物我交融的情况发生时,神秘主义者觉得他们失去了自我”,像一滴水落入海洋一般进入上帝之中。一位印度的神秘主义者有一次如此形容他的经验:“过去,当我的自我存在时,我感觉不到上帝。如今我感觉到上帝的存在,自我就消失了。”基督教的神秘主义者塞伦西亚斯(Silesius,公元一六二四年~一六七七年)则另有一种说法:“每一滴水流入海洋后,就成为海洋。同样的,当灵魂终于上升时,则成为上帝。”
  你也许会反驳说,“失去自我”不可能是一种很愉快的经验。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重点是,你所失去的东西比起你所得到的东西是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你所失去的只是眼前这种形式的自我,但同时你却会发现自己变得更广大。你就是宇宙。事实上,你就是那天地之心,这时你也就是上帝。如果你失去了“苏菲”这个自我,有一点可以让你觉得比较安慰的是:这个“凡俗的自我”乃是你我无论如何终有一天会失去的。而根据神秘主义者的说法,你的真正的“自我”——这个你唯有放弃自我才能感受到的东西——却像一股神秘的火焰一般,会燃烧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