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盗(第4/6页)

“饶了我吧,神甫阁下!”卡德鲁斯说,“你救过我一次命,再救我一次吧!”

“这种话并不十分动听。”

“你只有一个人呢,还是另外有兵埋伏在那儿准备捉我,神甫阁下?”

“我只有一个人,”神甫说,“我可以再可怜你一次,让你逃走,不惜让我自己将来再后悔心肠太软——只要你对我说实话。”

“啊,神甫阁下,”卡德鲁斯紧握着双手喊道,并向基督山挨近来一些,“我的确该说你是我的救主!”

“你说有一个人把你从苦工船上救出来?”

“是的,这是真的,神甫阁下。”

“救你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英国人。”

“他叫什么名字?”

“威玛勋爵。”

“我认识他的,所以我将来可以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说谎。”

“神甫阁下,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

“那末是这个英国人保护了你?”

“不,不是保护了我,而是保护了一个年轻的科西嘉人——和我拴在一条铁链上的同伴。”

“这个年青的科西嘉人叫什么名字?”

“贝尼代托。”

“那是一个教名。”

“他再没有别的名字了。他是一个弃儿。”

“那么这个青年人和你一同逃走了?”

“是的。”

“怎么逃的?”

“我们在土伦附近的圣·曼德里工厂做工。你是知道那地方的吧?”

“是的,我知道。”

“嗯,在午睡的时间,就是在中午十二点到一点钟之间——”

“苦工船上的奴隶在吃过午饭以后竟还能打一次瞌睡!我们实在应该多可怜可怜那些穷人了!”神甫说。

“不,”卡德鲁斯说,“一个人不能永远做工呀,一个人不是一条狗!”

“还是可怜狗好!”基督山说。

“当其余那些人在睡觉的时候,我们走远一点,用那个英国人给我们的锉刀断我们的脚镣,然后游水逃走。”

“这个贝尼代托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

“不,真的我们在耶尔就分手了。”为了加重这句话的语气,卡德鲁斯又向神甫走近了一步,神甫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原来的地方,态度很镇定,目光中带着询问的神色。

“你撒谎!”布沙尼神甫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的口吻说。

“神甫阁下!”

“你撒谎!这个人依旧是你的朋友,你或许还在利用他作你的同党。”

“噢,神甫阁下!”

“自从你离开十伦以来,你是靠什么过生活的?回答我!”

“我能得到什么就吃什么。”

“你撒谎!”神甫第三次说这句话,口吻比前更威严了。

卡德鲁斯吓得呆呆地望着伯爵。

“你是靠他给你的钱过活的。”

“是的,不错,”卡德鲁斯说。“贝尼代托已变成一个大贵族的儿子了。”

“他怎么能变成一个大贵族的儿子的呢?”

“他本来就是他的儿子。”

“那个大贵族叫什么名字?”

“基督山伯爵,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房子的主人翁。”

“贝尼代托是伯爵的儿子!”基督山答道,这次可得轮到他表示惊奇了。

“嗯!我相信是的,因为伯爵给他找了一个假父亲,因为伯爵每月给他四千法郎,并且在他的遗嘱里留给他五十万法郎。”

“哦,哦!”假神甫说,他开始懂得了。“那个青年人目前叫什么名字呢?”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

“那么,就是我的朋友基督山伯爵曾在家里招待过他,快要和腾格拉尔小姐结婚的那个青年人了?”

“一点不错。”

“你这个混蛋!——你,你知道他过去那种可耻的生活,你竟隐忍不言吗?”

“我何必要拦阻一个伙伴的好事呢?”卡德鲁斯说。

“你说得对,应该去通知腾格拉尔先生的不是你,而是我。”

“别那么做,神甫阁下。”

“为什么不?”

“因为你会把我们两个都弄垮的。”

“而你以为,为了救你们这样的恶棍,我竟能纵容你们的阴谋——做你们的帮凶吗?”

“神甫阁下。”卡德鲁斯说,又挨近来一些。

“我要把一切都揭露出来。”

“向谁揭露?”

“腾格拉尔先生。”

“天哪!”卡德鲁斯一面喊,一面从他的背心里拔出一把张开的小刀,向伯爵的胸口刺去,“你什么都揭露不了啦,神甫阁下。”

使卡德鲁斯万分惊奇的是:那把小刀非但没有刺进伯爵的胸口,而且反而折断刀锋倒弹了回来。这当儿,伯爵用他的左手抓住那暗杀者的手腕,用力一扭,那把小刀就从他那僵硬的手指间掉了下来。卡德鲁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但伯爵不管他怎么叫,继续扭那匪徒的手腕,直到他的手臂脱节,跪下来,又仰跌到地板上。伯爵于是用一只脚踏住他的头,说:“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阻止我不踏破你的脑袋,你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