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八节(第3/7页)

“啊!他们在吃晚餐。等一等吧。”

他回来了。她敲敲窗玻璃。他走了出来。

“钥匙!上头那一把,放……”

“怎么?”

他瞧着她,奇怪她的脸色*怎么这样惨白,在黑夜的衬托下,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他看来,她简直美得出奇,像幽灵一样高不可攀。他不了解她的意图,但却有不祥的预感。

她赶快接着说,声音很低,很甜,令人心醉。

“我要钥匙!你给我吧。”

板壁很薄,听得见餐厅里叉子碰盘子的响声。

她借口说老鼠吵得她睡不着,她要毒死老鼠。

“那我得告诉老板。”

“不要!等一等!”

然后,她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气说:

“哎!用不着你去,我马上就告诉他。来,你给我照亮!”

她走上通到实验室的过道。墙上有一把钥匙,贴了“储蓄室”的标签。

“朱斯坦!”药剂师等上菜等得不耐烦了,喊道。

“上楼!”

他跟着她。

钥匙在锁孔里一转,她就一直走到第三个药架前,凭了她的记忆,拿起了一个蓝色*的短颈大口瓶,拔掉塞子,伸进乎去,抓了一把白粉出来,马上往嘴里塞。

“使不得!”他扑上过去喊道。

“别嚷!人家一来……”

这真要了他的命,他要叫人。

“什么也不说,免得连累你的老板!”

于是她赶快转身就走,痛苦也减轻了,几乎和大功告成后一样平静。

夏尔知道了扣押的消息,心乱如麻,赶回家来,艾玛却刚出去。他喊呀,哭呀,晕了过去,但她还没回来。她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他打发费莉西去奥默家,杜瓦施先生家,勒合店里,金狮旅店,哪里也行不到;他一阵阵地心急如焚,看到自己名誉扫地,财产丧失,贝尔特的前途无望!为了什么缘故?……怎么一句话也没有!他一直等到晚上六点钟。最后,他等不下去了,以为她去了卢昂,就到大路上去接她,但走了半古里也没有碰到人,还等了一会几才回家。

她却先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什么缘故?……你讲讲好吗?……”

她在书桌前坐下来写信。慢慢封上、盖印,再写曰期。钟点。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你明天再看信。从现在起,我请求你,不要再问我一句话:……一句也不要!”

“不过……”

“唉!不要打扰我!”

说完,她就伸直身子躺在床上。

她觉得嘴里有一股呛人的味道,使她醒了过来。她隐约看见夏尔,就又闭上眼睛。

她留心看自己有没有难受。现在还没有。她听见座钟的滴答声,火柴的噼啪声,夏尔站在她床边的呼吸声。

“啊!死也不算什么!”她心里想。“我一睡着,就全完了!”

她喝了一口水,翻身朝墙躺着。

那股呛人的墨水味还在嘴里。

“我渴!……唉!我渴得厉害!”她唉声叹气地说。

“你怎么啦?”夏尔端了一杯水给她,问道。

“没什么!……打开窗子……我闷死了!”

她突然觉得恶心,刚把枕头下面的的帕打开,就吐出来了。

“拿开!”她赶快说;“扔掉!”

他问她,她不答。她一动不动,唯恐稍微动一下就会呕吐。同时,她觉得两脚冰凉,寒冷从脚上升到了心窝。

“啊!瞧!现在开始了!”她低声说。

“你说什么?”

她痛苦得慢慢把头转来转去,不断地张开上下颚,仿佛舌头上压了什么东西似的。到了八点钟,又呕吐起来了。夏尔注意到脸盆底上有一种白色*的砂粒,粘在瓷器上。

“这可怪了!这可少见!”他重复说。

但她硬说:

“不对,你看错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抚摸似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她尖声叫起来。他吓得连忙往后退。

接着,她就开始呻吟,起初声音微弱。后来肩膀发抖,脸比床单还白,蜷缩的手指紧抠住被子。她的脉搏不匀,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了。

大滴汗珠从她脸上渗透出来,脸孔发青,好像金属蒸发成了汽体,又再凝成固体一样。她的牙齿上下颤抖,眼睛大而无神,四处张望,不管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只是摇头,甚至还微笑了两三回。渐渐地,她呻吟得更厉害了。她不由自主地发出喑哑的叫声,口里却说自己好多了,马上就可以起床。但她又浑身抽搐,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