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十三节(第4/4页)

“是的,”夏尔没有听,却随口答道。

“这就证明了,”药剂师自己得意,却又不伤害别人,笑嘻嘻地说,“神经系统有无数不规则的现象。关于嫂夫人呢,说老实话,我觉得她是真正的神经过敏。因此,我的好朋友,我不劝你用那些所谓的治疗方法,那是借口对症下药,实际上却是伤了元气。不要吃那些不中用的药!只要注意调养,那就够了!再用点镇静剂,软化剂,调味剂。还有,你看要不要治治她的胡思乱想?”

“在哪方面?怎么治法?”包法利问道。

“啊!问题就在这里!这的确是问题的症结:‘这就是问题了!’我最近看到报上这样就。”

但是艾玛醒了,喊道:

“信呢?信呢?”

大家以为她是胡言乱语;从半夜起,她就精神错乱了,恐怕是得了脑炎。

四十三天来,夏尔都没有离开她。他不看别的病人;他自己也不睡觉,只是不断给她摸脉,贴芥子泥膏,换冷水纱布。他派朱斯坦到新堡去找冰;冰在路上化成水了,他又派他再去。他请卡尼韦先生来会诊;他把他的老师拉里维耶博士也从卢昂请来;他急得没办法。他最怕艾玛虚弱得精疲力竭了,因为她不说话,也听不见,看起来甚至不痛苦——仿佛她的肉体和灵魂在万分激动之后进入了全休状态。

十月中旬,她可以在床上坐起来,背后垫了几个枕头。夏尔看见她吃第一片果酱面包的时候,哭了起来。她的力气慢慢恢复了,下午可以起来几个小时。有一天她觉得人好些,夏尔还让她扶着他的胳膊,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小路上的沙子给落叶遮住了,她穿着拖鞋,一步一步地走着,肩膀靠住夏尔,脸上带着微笑。

他们这样走到花园尽头,平台旁边。她慢慢地挺直了身子,用 手搭成凉篷,向前眺望;她向前看,尽量向前看,但只看见天边有几 大堆野火,在远山上冒烟。

“你不要累坏了,我亲爱的,”包法利说。他轻轻地把她推进花棚底下:

“坐在这条长凳上,舒服一点。”

“啊!不坐!不坐!”她有气无力地说。

她一阵头晕,从晚上起,病又发了,说不准是什么病,反正更复杂了。她有时是心里难受,有时是胸口,有时是头部,有时是四肢,有时还呕吐,夏尔以为这是癌症初发的症像。

可怜的男人,除了治病以外,他还得为钱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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