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鱼(第7/11页)

余宛盈将一个本子递给他,说,阿Ray,俾点心机[5]。

男人道谢,接过本子,轻轻应一声。

他们两个面对面,说着话,比画手势。声音太小,听不见说什么。我猜是在对台词吧。

导演猛然站起来,从他手中抽出剧本,在他头上狠狠打一记,说,收起你的哭丧脸,又未死老母。今次俾机会你,你唔好累其他人。

男人低下头,从地上捡起剧本。

各方就位。

导演大喊一声“开麦拉”。

Remond牵着余宛盈的手,从远处走过来,在海滩上坐下。沙子给太阳晒了一下午,应该还很烫。我看到余宛盈颤了一下。

Remond执起余宛盈的手,放在腮边,说,阿玲。

余宛盈顺势倒在他怀里,说,阿轩,这样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Remond说,你信不信,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幸福。

余宛盈立即坐起来,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不是挺好的。你不能放弃我姐姐,也不能放弃你阿爸一手创建的企业。

Remond沉默,突然狠狠地抱住她的肩膀说,为了你,为什么不能?

阿金讪笑了一下,说,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用这种“屎桥”[6]。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的争执。很无趣。但就在这么无趣的争执里,Remond扮的这个叫作“阿轩”的阔少,似乎不在状态,不停地说错台词。导演渐渐在“Action”和“Cut”的不断重复中,失去了耐心。

但我们都在这争执中,看到了被Remond粗暴的动作挤压,余宛盈的胸部,鼓突变形,好像要从bra里弹出来。

我听见身后的喘息声。转过身去,阿水正在水里动作着,拧动眉头,突然浑身一阵抖。待阿金看明白了,一脚朝他踹过去,死衰仔,打飞机啊。仆街喇,哥哥们还没怎样呢,就轮到你?

Remond再次说错了台词。余宛盈叹了口气,抬起手在耳边扇了两下。

导演很火了,对他们吼,还想不想收工?

旁边的助理,将冰好的毛巾放在他额上,说,陈Sir,时间不早了。不如先把重头戏拍了。太阳落山前,能补几个镜头,就尽下人事。实在不行只好用蓝幕做后期啦。

导演静一静,说,也好。要不是贪个靓景,这鬼地方我是不要来的。连个车都不通,走了半天才进来。

我们几乎要散了,可听到了重头戏,想想就又留下来。

Remond仔,精神点。导演放大了声量,这场你有着数[7]。

男人回过头,虚弱地对导演笑一笑。

重头戏接上了刚才争执的一幕。看起来是由冷战开始的。两个人不说话,余宛盈低着头,用脚拨着沙子。

突然,男人转过身,一下抱住了余宛盈。同时捉住她的嘴唇,深深地吻她。这一幕太快,我们有些目瞪口呆。

两具身体缠在一起。摩擦,抚摸。虽然是做戏,但似乎两个人都投入了进去。连四周围的人,都敛声屏气。

这时候,夕阳的光打在他们身上。两个人就成了金色的了。漂亮的身体,好像快要熔化在了一起。

男人忽然一抬胯,压住了女人。然后伸出手,探进了她的红色bra。女人挣扎着,喘息中也抽出了胳膊,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男人被打蒙了,摸摸自己的脸,愣愣地看她。

Cut!导演使劲摇摇头。

阿盈,没吃中饭吗?这一下是给他挠痒痒?记住,这时候的你,百感交集。你发现你深爱的男人,到头来不过是贪恋你的肉体。OK,找找这种感觉。你是一朵高贵的樱花,一脚被人踩到了烂泥里。

我,不会演樱花。余宛盈懒懒地应他,同时用手搔了搔头发。

那,泼妇你总会演吧。导演激动地扬一下手,喊起来:打过去,大力点!

两具身体又开始纠缠。一只手伸进了红色bra。

啪!

这一下打得实在很用力。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身体晃荡了一下。但没有摸脸的动作。我们都看到,他晃了一下,趴倒在了余宛盈的身上。

余宛盈推了推他,忽然惊叫。

这个叫Remond的男人,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昏过去了。因为中暑。

大个儿和助理将他抬到了阴凉地,敷冰袋,使劲掐他人中。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导演愤愤地又站起来,诸事不顺。快点儿,给这个衰仔call白车[8]啦。

太阳一点一点西沉下去。助理也有点紧张了,她问导演,还拍不拍。

导演一边揉太阳穴,一边狠狠吐了口痰在脚底下,喊道,拍?人都仆咗街了,仲拍乜鬼?

拍,为什么不拍。余宛盈整一整已经移了位的比基尼,站了起来。

她说,大不了找个人顶一下。

导演还在气头上,听她这么说,更有些恼火:这些男人,个个都想同你拍。可是有一个生得似样的吗?你倒是挑一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