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残本的秘密(第2/16页)

  凭借药不然的魅力,我们从学生那里轻而易举就问到了戴海燕的行程。她上午有课,一般中午吃过饭都会去图书馆看两个小时书,雷打不动。

  钟爱华照旧在早上和中午出现了两次,又有一百九十八朵玫瑰惨遭遗弃。

  复旦的图书馆分两处,文图和理图。戴海燕虽然专业是生物学,不过她去的大多是前者。我们两个中午吃过饭以后偷偷来到文图。这里的阅览室特别大,窗明几净。右侧是一排排的书架,中间被一长条浅黄色的木制柜台隔开,几个老师在来回巡视。左边阅读区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二十几排漆木大桌和铝制不锈钢椅子,星星点点的学生和老师坐在里面,各自低头翻书或做笔记,屋子里很安静。

  药不然指着角落道:“在那儿呢。”

  我一看,看到一个姑娘正靠窗捧着书在看。这姑娘肤色略黑,鼻梁高挺,和戴鹤轩有几分相似,这家人估计都有点俊男美女的遗传。不过她戴着一副厚底宽边的眼镜,估计得有个五六百度,把脸衬得很小。

  药不然冲我做了个必胜的手势,抄起一本很厚的英文书走过去。我隔了三排坐下,远远观望。只见药不然走到戴海燕桌前,她抬起头,两个人交谈了几句,那姑娘忽然“扑哧”笑了一声,气氛十分融洽。我暗赞这小子好手段,钟爱华几天都搞不定的女人,他一会儿工夫就拿下了。

  两个人叽叽咕咕了一阵,药不然挥手优雅地告辞,然后带着笑意走到我对面坐下。

  “成了?”我问。

  “惨败。”药不然一摊手,脸上的笑意像冰淇淋一样僵在脸上。

  “……怎么回事?”

  药不然嘬着牙花子道:“我一凑过去,人家就看出来意图了,两三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根本没容我发挥。”我呆了呆,脑子一转,猛地一拍桌子:“咱们都被钟爱华坑了!”

  我的声音有点高,周围一个学生严厉地瞪了我一眼,嘘了一声。我连忙垂下头,压低声音对药不然道:“咱们接近戴海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问她残本的线索,不是觊觎戴家的家产,不跟她谈朋友这事儿也能办成啊!钟爱华那几朵玫瑰花,把我们的思路给带偏了。”

  药不然也回过味儿来了:“这回麻烦了,打草惊蛇……”

  “我看,老老实实跟人姑娘说得了,不要搞歪门邪道。”

  “要说你去说。”药不然眼皮一翻。

  我略作思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戴海燕面前。戴海燕把手里的书“啪”地搁下,对着我笑意盈盈,就是不说话。

  我毕恭毕敬地问道:“是戴老师吗?”

  “你早就知道了,何必多问这么一句废话?”戴海燕是张娃娃脸,嘴上却尖刻得很。我这才意识到,那笑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大概就像是周瑜看见来盗书的蒋干时浮现出的笑意吧。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有点接不下去了。脑子里转了一圈,我决定还是说实话的好。我坐到她对面,语气平淡:“您好,我有一些关于《清明上河图》的问题,想请教一下您。”

  “你向一位生物学博士咨询古董的问题?”戴海燕道。

  “我为什么请教您,想必您也心里有数,就不必说这句废话了吧?”我把刚才她的嘲讽扔了回去。戴海燕却没生气,她打量了我一番,镜片后的双眸闪过浓郁的兴致:“戴熙?”

  “是。”

  戴海燕朝我身后看了一眼:“你跟刚才那位方鸿渐是一伙的吧。”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方鸿渐是《围城》里的人物,拿这位克莱登大学的毕业生来比喻药不然,倒也有点意思。

  “是的。我们来自北京,我叫许愿,是中华鉴古研究学会的。”我作了自我介绍。

  戴海燕的表情有点意外:“你是许愿?”

  “你知道?”

  “最近报纸上都是《清明上河图》的报道,你现在可是个红人。”

  我心里大喜,她一个生物学博士,居然也对这些新闻保持关注,这可以省掉我不少唇舌。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点:“那么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戴海燕扶了扶眼镜,却没直接回答:“那个天天送玫瑰花的讨厌鬼,也是你们的人?”

  “敌人。”我决定对这个姑娘尽量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