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2/6页)

明哲急道:“总不能一家一家宾馆上门去问有没有一个抱小孩的女人住明玉他们集团的房子。明玉家在哪里,我上她家去找她。”

“不知道,她从来没告诉过我们,爸妈也不知道。”明成说出来才觉得味道不对,忙拉上爸妈一起陪绑。

“咳,我上次来,明玉也找不到你们家。”明哲真是无语,这个家是怎么了?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越来越乱?现在战火都烧到他的小家,他真是后院失火了。

明成家里三个人如热锅上蚂蚁,吴非安安静静地待在明玉的房间里睡觉。

明玉家离超市很近,生活非常方便。但是明玉家里却没一点烟火气,冰箱里面只有速冻点心、奶粉和水。她带着宝宝一起去超市买了一些必需品回来,煮了粥与宝宝一起晚餐,吃得很满足,因为明玉这儿的厨房设备并不差。宝宝玩一会儿后就睡觉了,吴非睡不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宝宝细细的呼吸,和她自己的呼吸声,静得让人想起那个他。

吴非几次三番想起床,给明哲打个电话,让他放心,她们母女没事。但是起身坐了会儿又躺下。这种人,为了他老子不顾她们母女死活,他能担心到哪儿去?她现在给他电话,弄不好他心中还在嘲笑,看,终究是走不远。她即使是争口气也不给明哲打电话。说不给电话,就不给电话。明哲为了苏家的事让她操了多少心,今天她要把这些操心捏把捏把还给他,让他知道知道,她不是没有血性。

集团进出口公司的会议室中等大小,坐六个人绰绰有余。大家都没规规矩矩地坐着,半天会开下来,个个走样,有的趴桌上说话,有的坐旁边大沙发上,有的坐累了还搁起了腿。无一例外的,每个人手中不时有一支烟夹着,大会议桌上,烟灰缸已满,茶杯暂时挪作烟灰缸用。桌上还有散乱的快餐盒,这几个人,没一个肯动手清理,也对此凌乱视而不见。

一层浓浓的烟雾笼罩着会议桌,会议室里灯朦胧人朦胧。会议桌上还横着一条香烟,众人自己口袋里的烟早抽完,是进出口公司总经理从办公室又搬了一条弹药来,大家要了就拿。

到晚上十一点多时,终于将明天控权步骤完全定下,应该说,这个步骤,只是对柳青明玉两人制定的销售系统造反步骤的完善补充。他们造反时候本来就需要各方面配合,在座几位都是明里不说,暗中配合的诸侯大员。现在要做的,是把这几位从暗处拉到明处,由销售部门的造反变为占山为王,强攻高地,巩固工事。而这时,轮班在医院打探的部下传来消息,蒙总依然处于昏迷之中,前景不明。六个人知道,看来一场硬仗是免不了了。

但是,谁来主导呢?六人当中,总得有个主导的人。明天干事时候,作为信息交换枢纽也好,作为临时非重大事情决策也好,都需要有个松散主导的人。这个主导的人,担子未必很重,但是责任却是超乎寻常。是明天起所有反对者瞄准的靶子,更是未来蒙总苏醒后可能清算的第一人。谁都知道,他们虽然本意是维护集团生产销售的安定局面,但是他们的作为也是犯了一个掌权者最大的忌讳,主导者竟然可以拉起班子掌控公司,而且在掌控公司之后,又可以在脱离掌权者的意志情况下使公司运转无虞,这是一个掌权者最大的忌讳。未来,等蒙总从医院出来,他们将大印交还的时候,也该是主导的人被蒙总忌惮上的时候,这个人,该收拾包袱灰溜溜走了。问题的关键是,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离开。蒙总是个怎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得很。

在座六人虽然都是凭良心做事,准备在蒙总不在时候把持住集团公司,不致被强行权力移交。但是,他们又不得不顾忌到自己的未来,考虑到几乎是必然会产生的后果。所以,由柳青誊写出来的会议纪要让众人过目之后,谁都不敢第一个在上面签字。因为柳青的纪要最后署名一栏上,分别写着召集人(签名),成员(签名)。第一个签名的人把名字往召集人后面签,有点没胆,往成员后面签,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同在一个会议室的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像是把别人往前线推,很不道义。所以,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继续烧着香烟谈明天的具体安排。

其实,财务总监老毛是最合适的人选,蒙总不在的时候,公司可动用钱的章都在他手里。而且他年资最老,平日里已经隐隐高出在座其他五人半级。但是明玉考虑到老毛肯定有很多顾虑,他上有老,下有小,正是家中顶梁柱和主要经济来源,同时,作为一个财务人员,如果他的个人历史上有与总裁反目而被逐这段经历,在他人眼里,将意味着或许是此人指甲太长,贪欲太重,或者是操守不佳,背叛米饭班主,他以后将永无进入核心圈子而被别的老板重用的可能,因财务经理实在是一个企业中太重要的位置。老毛不得不为下半辈子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