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2/17页)


席间,果然上了一道“金钱栗子煲”,是驴鞭切成铜钱状的热菜,一道是“凉拌钱钱肉”,味道极其鲜美。宽哥和夜郎因碍着邹云面不便多说什么,邹云却开通大方,不停地给二人碟里夹,自己一边吃还一边问这东西是不是说的那么劲大?夜郎就忍不住,低声对宽哥说了句什么,宽哥只拿眼睛瞪夜郎。
这当儿,邹云腰上的传呼机就曜曜地响,她便说“我去打个电话”,起身到大厅的电话间去。如此数次,饭也吃得断断续续,夜郎就和宽哥说起派出所的那个警察欺负乡下人的事,问房子解决了没有?当然没有解决。夜郎心情就沉重起来,觉得是自己给宽哥惹的麻烦!只是喝酒,菜也吃得很少。邹云打电话过来,见两人已放下筷子,又寒暄没有吃好,提议到二楼歌舞厅,要陪他们跳跳舞去。宽哥和夜郎都推辞着不会,邹云就说“不会也去看看嘛,今晚上还有模特队来表演的”,硬拉了上去,三人就拣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几杯柠檬茶来喝。
歌舞厅里场地很大,人也很多,邹云刚刚招呼他们喝过柠檬茶,就四处张望着与一些熟人点头致意,并不停地走过去和人握手、说话。宽哥说:“我可从来没到过这种场面,倒显得咱成土老帽了!”夜郎说:“管他哩,咱坐一会儿就走人。”便要宽哥把警服脱了。脱了警服,里边的衫子经旋转射灯一照,荧荧发光,而满舞场也只有他的衣服反射了这种荧光,愈使宽哥不自在起来。突然,舞厅里灯光辉煌,有人在台上宣布时装模特队表演开始,随即另一种情调的音乐声起,八个模特缓缓从屏风后步出,尽是些美艳女子。宽哥轻轻叫了一声:“颜铭!”夜郎定睛看时,第三名果然是颜铭。颜铭披了卷发,穿一袭极宽大米黄外衣,外衣里子大红,足蹬一双黑色高跟皮鞋,一路一字步走过来;身子一走一跃,长卷发就随之飘动,似乎是一切上足了发条,动作大方潇洒,走到前台,目光回扫,扭腰送臀,那外衣就脱下来,露出里边一身米黄西式衣裙,两条腿笔直如锥。夜郎还没有见过颜铭在台上的形象,一时又惊又奇,将她与同台的模特一一比较了,只觉得她的体形、五官、气质、风度,样样高出一筹。满场的掌声就鼓起来,有人在喊,“三号!三号!”宽哥说:“应该给颜铭挂红被面的!”夜郎说:“时装表演不像我们戏班,哪里兴挂红被面?!”一曲终了,一曲又起,颜铭第二次出场,是穿一件白色拖地长裙的,换了服装,没了刚才的潇洒,却又见出另一种高贵来,场子里又是一阵欢呼声。接连出场五次,次次服装不一,风度各异,宽哥越来越欣赏不了服装,认为那样的衣服生活中谁能去穿?便说:“你说这里服装好还是人好?他们那么叫喊着,十个有八个怕不是来看服装而是看人的吧?”夜郎说:“颜铭可是人和服装都好!”宽哥说:“等表演完了,你去把她叫来。”夜郎已经不在座位上坐了,站着扬起脖子,一眼一眼往台上看。走过来的邹云说:“怎么样?叫你来你还不肯,这些姑娘漂亮吧?”夜郎说:“那个三号是我的一个朋友。”邹云叫道:“呀?夜郎,这可没看出,你土气人还能交上那么洋气的朋友?!”夜郎一脸得意,等表演结束了,却不敢去后面找颜铭,说:“我这么去,旁人会笑话吧?”宽哥说:“没出息!”夜郎才要走过去,主持人却在宣布:“现在,有一位尊贵的顾客愿出资两千元给三号颜小姐献上一个花篮!”便见两个女服务员笑吟吟将一只大花篮抬到场子中间,颜铭就在一片欢腾声中走出来,深深地鞠躬。她已新换了一身服装,上衣是紧身黑色长袖汗衫,下着软质喇叭形牛仔长裤,蹬一双白旅游鞋,身材修长,体形美好,连声说“谢谢”。主持人就说:“我们向颜小姐表示祝贺!现在,让我们认识认识愿出两千元花篮的尊贵的顾客宁洪祥先生!”话音未落,顾客席上站起一个黄胖子来。黄胖子一手还夹着香烟,一手拿着移动电话,给大家点头致意了,将香烟和移动电话交给了旁边一个人,款步走向场中,与颜铭握手,满场上又是一片欢呼声。黄胖子的腮帮很宽,从后身也能看得见,手扬着叫服务员:“给小姐来一杯人头马酒!”
夜郎站在那里,一时愣住,邹云说:“能出两千元买花篮,这在我们宾馆还是少见的。你这朋友了不得的,这么下去,钱来得像流水一样了。”夜郎问:“那胖子是干什么的,这般有钱?”邹云说:“开金矿的,吐口唾沫都漂油花的。你瞧见那手了没?三个金戒指,真正的纯金!可金子对他算什么,那戒指上讲究的是雕刻了一只金钱豹的,工艺的价值倒胜过戒指的金价!在我们宾馆包了一个月的房间了,——我熟的,要不要认识认识?”夜郎还没有说认识或不认识,邹云已经走过去了,在和矿主说话,笑得嘎嘎嘎的;颜铭却扭头看见了夜郎和宽哥,就跑过来说:“你们怎么来了?刚才就在这儿吗?”宽哥说:“颜铭,你是这个!”跷起了大拇指。颜铭倒羞怯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