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周建《没有极限的科学关于相对论三大实验验证的历史反思》文稿的眉批(第2/2页)

你好像忽略了一点,就是总有一种理论是最好的。科学上也有定评、公论一说。

这种阶段论的说法,也似有点过时。

我有点明白你想法的由来了。

假如针对同样的证据可以有无数理论,何以只有有限甚至只有一种理论为人接受呢?这些理论为何有高下之分呢?我倒不以为是个别科学家的理论有更大的魅力,就如艺术家表现出的那样。这就说得远了。

假设有AB两种理论,没有一种比另一种更对,如欲指出某种更好,就进入了价值而非艺术的论域。B理论的拥护者最终会同意A理论更好,一般情况下不是被A的魅力折服,还是被说服的。价值的争论是伦理之争。伦理问题是可以讨论的,只要双方有共同的伦理基础。换言之,只要有双方都能接受的原则。艺术则不是这样的。

假如没有一种无条件求知的精神,科学是不会存在的。把宗教和哲学混同是不对的。这是很奇特的看法啊。请注意,科学也是一种文化,它自身也有超越现世人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地为人服务的。一个人不可能直接了解它。

不能否认,人是可能有偏见的。迁就偏见不是合理的要求。

这段有关艺术的说明实在太可怕了。艺术的真谛在于“创新性”,凡是能被你这样明白地说出来的,都太简单太陈腐,丧失魅力。有魅力的东西永远是第一次出现。这就是说,艺术不接受简单说明。我总觉得以下想得太过离奇了。

把科学与艺术类比,犯了一个根本的错误:从根本上说,艺术家在做使人感动的工作,科学家做着使人信服的工作。诚然,科学家回顾自己的成就时会被感动,但这种感情是冗余的,有滥情之嫌。科学不会因一种理论使人感动就接受它。同理,艺术家的工作不论多么令人信服,只要使人反胃,勾不起人的兴致,也是失败的。

这个说法恰恰不对。十进制是人的偏见。

进化论的思想用在这里显得庸俗。

这个问题换个角度来说是这样的:既然观点有无限多种,就有如何服人的问题。科学家喜欢说自己的理论是真理,可以使人信服。其实服人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1.使人信服——罗素曾指出,有理性的权威,涉及对错。

2.使人屈服——武力、权力,涉及利害。

3.使人折服——艺术的魅力。

除了这几种之外,还有一种说服别人的方法,这是因为大家都在追求好的知识,会同意这一种比另一种用起来方便等等。总之,科学服人的手段,只能是说服,不是使人感动。只有好的理论能够成立,但好的理论不是“更崇高”、“更高层次”,而是因为它更合我们的心意。

我个人认为,在不违背已知证据的基础上,不同理论之争是种价值之争。也就是说,处于伦理的范畴。科学家有共同的伦理准则,就是无条件的求知,追求客观真理。对科学理论的评价,归根结底是在这个准则上的争议——这其中有很多细节我们并不知道。我倒不以为科学和艺术应该走向同一个方向。作为艺术家,我个人的全部努力都放在求新求异上,我自知这样子来干科学是完全不行的。科学家的伦理原则倒是个很有趣的问题。罗素说:不计成败利钝地追求客观真理。我认为人对客观真理是有感知力的,所以我绝不同意在科学问题上可以自由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