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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那儿当过“通讯员”。这一过折我大概再也不会忘记。一种巨大的好奇在心中涌动,它几次让我开口询问,但我用力忍着。

接着才是这次谈话的核心内容。原来半岛地区要搞中外联合开发,其中的重点工程就位于那片平原和山区北部丘陵。这个规划的先期勘察水文地质评估等等事项极为复杂,专门成立一个工作队,计划尽快拿出一个评估报告。工作队的负责人由副所长担任,所里抽调三五个……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显然是这三五个中的一个。

离开所长办公室我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仔细想了想,记起裴济的眼睛很特别,好像散发着陶瓷的光泽……但他的视力显然是正常的。这种眼睛我从未见过。在二楼楼梯口又遇到了那个伏在所长耳朵旁说话的小姑娘,她手里正拿着一条打字纸,带边孔的。这一下我明白了,她是操作微机的。我们俩迎了个正面,她平平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我心里想:起码有一段时间要在副所长领导下工作了。

那个人的年纪比所长略小,叫朱亚,脸色发青,看上去严肃到了极点。可是与人搭话时才露出本相:和蔼极了,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羞涩。我来后不久就从苏圆嘴里听说,这个人有点怪,学问不错,但爱好太广泛了,业余喜欢写点歌子。最后这点“业余”却使我有忍不住的惊喜,我大声问:“写歌?”

“写歌——怎么了?”

苏圆睁大的眼睛真美。那是因为她长了稍长一些的内眼角。仅仅从形式本身看,我是非常容易喜欢一种事物……然而当一种形式深深地刺疼了一个内容,比如她竟负责保管和翻阅别人的家族表格和……我这会儿不想回答她了。我也没有承认自己已经偷偷地写了好几年歌子。

这一天晚上我失眠了。我的脑子被记忆的流水磨得发烫。这个时候如果爬起来写歌一定能文思泉涌。我想得更多的倒是在丁香树下吻那个内眼角很长的姑娘。那样的情景专门折磨我这样的好人。我们没有成,这可不怨我。她只是好好地、尽心尽意地吻过我,我这就欠了她一辈子的情。俺是从大山里钻出来的野娃,草屑子挂在衣领中头发间,脚上老皮如铁似钢,粗话挂在嘴上,好心揣在怀里,那种脾气心性都是乡间的大爷大娘给的,能坏到哪里去?你亲俺搂俺最后还用三句半外语打发俺,不觉得亏心吗?她说一点也不亏,就算你真是一个野人,也从山里钻出来了,今后该着过另一种生活……我们的分手是必然的。分手时我找了个托词。她伤害了我还不知道。她不停地问:你父亲你父亲?!

我轻轻地、迅捷地跑开了……可是这个夜晚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