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唤(第2/35页)

“你在把货送出之前,也许应该把它包装好。”陌生人粗声粗气地说,曼纽尔便将一根粗绳子双重地套在巴克项圈下的脖子上。

“只要拧紧绳子,你就可以将他勒得半死。”曼纽尔说,于是陌生人咕哝一声,表示赞同。

巴克不失尊严地静静地让绳子套在脖子上。说实在的,这件事有点儿反常,但是他已经学会信任他所认识的人,相信他们的智慧是他所不能及的。但是,当绳子的一头被交到了陌生人的手里时,他凶狠地嚎叫起来。他仅仅是在表明自己的不满,他的自尊使他相信,表明不满便是在发布命令。但是,叫他吃惊的是,他脖子上的绳子被收紧了,紧得他呼吸困难。他顿时火冒三丈,朝那个男人扑上去,可是他刚跳到半空,那人就抓住了他的喉咙,并熟练地一拧绳子,便将他摔得个四脚朝天。接着,绳子残酷地收紧了,巴克狂怒地挣扎着,他的舌头从他的嘴里挂了出来,他宽厚的胸脯在徒劳地上下起伏。一生中,他从没有受到如此下作的虐待,而且他一生中,也从没有如此气愤过。但是,他的力气渐渐小了,他的眼睛模糊起来。于是旗子信号一打,火车停下了,那两个男人将他扔进了行李厢,而这时的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当他再次苏醒过来时,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他的舌头在作痛,他正被什么车子摇摇晃晃地载着走。在穿越叉道口时火车机车所发出的嘶哑汽笛声使他明白他在什么地方。他常常与法官出外旅行,不会不知道乘坐在行李车厢里的感觉。当他睁开眼睛时,那双眼睛里闪耀着一个遭绑架国王的万般怒火。那个男人跳起来去勒他的咽喉,但是巴克反应却比他来得迅速。他的嘴一下咬住了那人的手,死死地咬住,毫不松口,直到他再一次被勒紧脖子失去知觉为止。

“唔,有疯狗病。”那人说道,将他被咬伤的手藏起来,没让行李车乘务员看到,乘务员被争斗的声响吸引了过来,“我正送他到旧金山的主人那里去。那里有个名犬医说,他能给他治病。”

关于那个晚上乘车的事,那人在旧金山海滨一个沙龙的后仓房里为自己大谈特谈了一番。

“而我所得到的仅仅是五十块钱,”他满腹牢骚地说了,“这样的事,就是给我一千元的现金,我也不再干了。”

他的手用血迹斑斑的手帕包了起来,而且右裤腿从膝盖被撕到了踝节处。

“另外的家伙拿了多少?”沙龙老板盘问道。

“一百,”他回答说,“一个子儿也不肯少,我没有办法。”

“那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元,”沙龙老板算计道,“看看他是不是值这个价,否则我就成傻瓜了。”

绑架徒打开血迹斑斑的包扎,看着他那只被撕破的手。“我会不会患上狂犬病……”

“会的,因为你天生就是个绞死鬼,”沙龙老板边笑边说,“喏,你先帮我一把,再拿你的运费。”他又加了一句。

巴克这时头昏眼花,喉咙与舌头疼痛难忍,半死不活,但还试图反抗折磨他的那些人。可是他被几次摔到地上,不断勒住脖子,直到后来,他们才把重重的铜项圈从他的脖子上锉了下来。接着,绳子被解掉了,他被扔进了一只笼子般的板条箱里。

那个疲惫不堪的晚上所剩下的时间里,他都躺在板条箱里,心中充满着愤怒和受伤的自尊。他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这些陌生人想将他怎么样?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只狭小的板条箱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隐约觉得大祸即将降临,于是他心里很难过。夜里,小仓房的房门几次被嘎吱地打开,他都跳起身,希望能看到法官或至少看到那些男孩子。但是,每次看到的都是沙龙老板的那张鼓鼓的脸,在借着牛蜡烛的惨淡光亮窥视他。因此,每次在巴克喉头颤动的欢快声都转变成了疯狂的嚎叫。

但沙龙老板没去管他,而到了上午,又进来了四个人,他们抬起了板条箱。折磨他的人增加了,巴克心中肯定地想,因为他们都是些相貌丑恶的生物,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于是,他隔着板条,朝他们怒气冲冲地咆哮。而他们只是哈哈大笑,用棍子戳他。一见棍子,他立即用牙齿去咬,后来才意识到,他这么做,正中他们的意。于是,他便愤愤地躺下身子,任他们将板条箱抬进了一辆运输车里。接着,他与囚禁他的板条箱便开始了被人几经转手的历程。快递办公室的伙计们管过他;另一辆运输车将他运走;一辆卡车载了他及各色各样的箱子和包裹开上了一艘渡轮;卡车驶离渡轮后,驶进了一个大铁路车站,最终他被装进了一辆快运包裹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