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犬牙纹套裙》(第2/2页)

星期六下午和星期二晚上,每当她休息时,他们就共度良宵:喝威士忌、杜松子酒、伏特加,有什么喝什么。她喜欢先喝醉。她不想去看电影,或者外出跳舞。她似乎不想要什么浪漫的花样,更不想要浪漫的假象。她对他的要求只是做爱的耐力。她喜欢拖一条毯子到浴室的地上;她喜欢躺在那儿感受地砖的坚硬。他的膝盖和双肘十分受罪,当时他并不觉得,因为他的注意力在别处。她会呻吟,仿佛被聚光灯照着;她会摇头,转动眼珠。有一次,他让她在大衣橱里做爱。她立于两件羊毛套裙之中,一身樟脑味,双膝发抖。她快活得抽泣起来。后来,她甩了他,嫁给了一个律师。天生狡猾的一对。他们俩举行了婚礼,新娘身披白色的婚纱。他从报上看到了这条消息,感到好笑,并没有怨恨。干得好,他心里想。荡妇有时也会撞上好运的。

那是些年轻不懂事的日子。在那些无名的日子里,一个个荒唐的下午在亵渎中飞快地过去,没有事先或事后的期望,没有话语,也没有回报。在他陷进去之前,事情已经一团糟了。

他看了一下手表,又望望窗外。瞧,她来了,大步斜穿公园。今天,她头戴宽边帽,身穿犬牙纹套裙,紧紧系着一条腰带,胳膊下夹着手提包。她走路的步子奇怪地起伏,褶裙不住地摆动,似乎她从来不习惯用后腿走路一样。不过,这也许是高跟鞋造成的。他常常纳闷,女人穿着这玩意儿如何保持平衡。此刻,她停下脚步,好像接到了暗示一般。她用她那怔怔的目光四处张望,仿佛从一个迷梦中刚刚醒来。有两个正在捡废纸的家伙上下打量她。丢东西了,小姐?但她继续向前走,穿过了马路。他透过树叶可以看见她的身影。她一定在找门牌号。现在,她上了前门台阶。门铃响了。他按了按控制总门的按钮,掐灭香烟,关上台灯,走过来开门。

你好。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没等电梯,而是走上来的。她关上门,背靠着门站着。

没有人跟踪你。我一直在看着。你带烟来了吗?

带来了。还有你的支票、一瓶五分之一加仑的优质威士忌。我是从我们家存货充足的酒吧里拿来的。我告诉过你我们家有个存货充足的酒吧吗?

她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甚至有些轻浮。她不善于掩饰自己。她在支吾其词,瞧瞧他要什么。她从来不先采取行动;她可不想自己露馅。

好姑娘。他走过来,抱住她。

我是好姑娘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枪手的情妇——为你跑腿。

你成不了枪手的情妇。我没枪。你电影看得太多了。

看得还不够,她在他脖子边说道。他得理发了,头发像一团乱麻。她解开他胸前上面的四颗钮扣,把手伸进他的衬衫。他的皮肤很紧,纹理细腻,像烤焦的木头。她曾经见过烤焦的木头雕出来的烟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