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反贪婪(第13/25页)

“原来是这样,”吉姆说,“嗯,那好,等你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

“我不会接受任何采访。”

“什么?可他们今天一直都在给我打电话!他们可都等着呢!这很有必要!”他慌了手脚,“这是最最要紧的事!”

“是谁在整天给你打电话?”

“是华盛顿的人,还有……还有其他人……他们在等着听你说话呢。”

她指了指艾迪的记录,“这些就是我要说的。”

“可这并不够!你必须要说你没有辞职。”

“这不明摆着吗?我回来了。”

“你必须对此说点什么。”

“说什么?”

“说些有关个人的事情。”

“对谁说?”

“对全国呀,人们都很担心你,你要让他们放心才是。”

“如果有谁担心我的话,那么这个事件的经过就可以让他放下心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住了口,躲避着她的眼光,“我是说——”他坐在那里,一边不停地搓着手,一边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吉姆就要垮了,她心想;眼前这样的烦躁、失控的尖叫和惊慌,是以前所没有的;这种爆发出来的徒劳的威胁腔调代替了以往他那副小心谨慎的圆滑的模样。

“我是说——”她想,他是既希望表达出意思,又不愿意把它说破,既让她明白,又不希望自己被她看穿。“我是说,外界——”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说,“不行,吉姆,我不会就我们企业的现状给外界任何的安抚。”

“现在你——”

“最好还是让大家该怎么担心就怎么担心好了。现在还是谈正事吧。”

“我——”

“说正事吧,吉姆。”

他看了看麦格斯先生。麦格斯先生一言不发地跷着腿坐在那里抽着烟。他穿的夹克衫固然不是军装,然而看上去却很像。他脖子上的肥肉从领口边上挤了出来,衣服的腰身实在过于瘦小,怎么也遮不住他胖胖的身体。他戴了一只大大的黄色钻戒,随着他那短粗手指的晃动而一闪一闪。

“麦格斯先生你已经见过了,”塔格特说,“你们能够相处得愉快,让我真是太高兴了。”他期待般地停了一下,但那两个人谁都没做声。“麦格斯先生是铁路整体规划的代表,你今后和他会有许多合作的机会。”

“什么是铁路整体规划?”

“这是一个……一个在三星期前刚刚生效的新的全国性的安排,你一定能理解和赞成,并且会发现它很实用。”她对于他还在使用这种伎俩感到惊异,好像只要抢先说出她的看法,就可以令她无法改动了。“这项紧急措施挽救了国家的铁路系统。”

“具体计划是什么?”

“你当然能意识到,任何施工任务在目前这种紧急状况下都是难以完成的。现在——暂时来看——根本不可能铺设新轨道。因此,国家面临的首要问题是把交通行业完整地保存下来,保存现有的一切工厂和设施。为了国家的生存,就必须——”

“具体计划是什么?”

“作为确保国家生存的一项政策,全国的铁路被联合成一体,它们的资源被整合到一起。设在华盛顿的铁路联合会作为整个行业唯一的理事,得到全体上缴的总收入,然后遵循一种……一种更为现代的分配概念,把收入划分给不同的铁路公司。”

“这概念是什么?”

“不用担心,产权是得到充分保护的,只不过采取了一种新的形式。每家铁路公司独立负责它自己的经营、列车运行计划以及铁路和设备的维护。作为对全国联合的贡献,每家铁路在必要时都要无偿将自己的轨道和设备提供给其他铁路公司使用。到了年底,联合会对总收入进行分配,每一家铁路就会得到报酬。但是,分配不是胡乱地按老一套的那种跑了多少趟车,运了多少吨货物来计算,而是根据需求——就是说,维护自己的铁轨是每一家铁路最主要的需求,报酬是根据每家拥有和维护的铁轨总长度来计算的。”

这番话她听得很清楚,也完全明白它的含义。她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对于这种像噩梦一般的精神错乱,她根本就不屑再去表示愤怒、担心或是反对,可人们竟然愿意去假装相信这是正常的。她感到一种麻木的空虚——感到自己已经是出离了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