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今天可是星期五?(第2/4页)

把浮现在脑袋里的实际说出口来,听起来想法相当愚蠢。骑士团长或许可以直接接受我的想法,但在这个世界 很难。

深沉的静默降临房间。

“从那个洞底究竟能通去哪里呢?”不久,免色自己问自己似的说,“你也知道,我日前下到那个洞底一个人坐了一个小时,在彻头彻尾的黑暗中,没有灯具没有梯子,只是在静默中深深聚敛意识,真心想把肉体存在消灭掉,而仅仅成为意绪那一存在。那一来,我就能够穿过石墙去任何地方。在拘留所单人房时也经常做同样的尝试。但归根结底哪里也没去成。那始终是被坚固石墙围着的无处可逃的空间。”

那个洞没准是选择对象的,我蓦然心想。从那个洞中出来的骑士团长来到我的跟前。作为寄宿地他选择了我。秋川真理惠也许又被那个洞选中了 。而免色未被选中——由于某种缘故。

我说:“不管怎样,刚才我们也说了,我想还是不把那个洞的事告诉警察为好,至少眼下阶段还 不是告诉的时机。可是,如果隐瞒这个饰物是在洞底发现的,那么明显是藏匿证据。假如因为什么而真相大白,我们会不会处于尴尬立场呢?”

免色就此思索片刻,而后果断地说道:“关于这点,两人守口如瓶好了!别无他法。你就说在这里的画室发现的,一口咬定!”

“可能该有个人去秋川笙子那里才是。”我说,“她一个人在家,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没了主意。真理惠的父亲还没联系上。是不是需要有个人撑她一把?”

免色以一本正经的神情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但我现在不能去那边。我不处于那样的立场,她哥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而我又和他没见过面,万一……”

免色就此打住,陷入沉默。

对此我也什么都没说。

免色一边用指尖轻轻敲着沙发扶手,一边久久独自思考什么。思考当中,脸颊微微泛红。

“就这样让我在你家待些时候可以吗?”免色随后问我,“秋川女士那边说不定有联系进来……”

“只管待着好了!”我说,“我也很难马上睡得着,随便待着就是。住下也一点儿都没关系的,我来准备铺盖。”

“可能会麻烦你的。”免色说。

“咖啡如何?”我问。

“求之不得。”免色说。

我去厨房磨豆,调咖啡机。咖啡做好后,端来客厅。两人喝着。

“差不多该生炉子了!”我说。到了后半夜,房间比刚才冷多了。已经进入十二月,生炉子也没什么可奇怪。

我把事先堆在客厅角落的木柴投入炉中,用纸和火柴点燃。木柴好像早已干透,火马上在整个炉膛蔓延开来。住来这里后使用火炉是第一次,本来担心烟囱的换气是不是顺畅(雨田政彦倒是说炉子随时可用,但不实际用是不晓得的。有时甚至有鸟做巢把烟囱堵住)。结果烟直通其上。我和免色把椅子搬到炉前烘烤身体。

“炉火是好东西。”免色说。

我想劝他喝威士忌,而又转念作罢。看来今晚还是不沾酒为好,往下说不定还要开车。我们坐在炉前,一边看摇曳燃烧的火苗,一边听音乐。免色挑了贝多芬的小提琴奏鸣曲唱片放在唱机转盘上。乔治·库伦坎普夫(1) 的小提琴和威尔海姆·肯普夫(2) 的钢琴,正是初冬看着炉火听的理想音乐。只是,想到可能在哪里孤零零冷得发抖的秋川真理惠,心情就没办法真正镇静下来。

三十分钟后秋川笙子来了电话。说哥哥秋川良信刚才总算回家了,由他给警察打了电话,警官这就要前来问情况(不管怎么说,秋川家是富裕的当地原有大户人家。考虑到绑架的可能性,警察想必马上赶来)。真理惠还没联系上,打手机还是没有回应。大凡能想到的地方——尽管数量不是很多——都打电话问了,但真理惠仍全然下落不明。

“但愿真理惠安然无恙。”我说。还说有什么进展希望随时打电话过来。说罢放下电话。

之后我们又坐在火炉前听古典音乐。理查德·施特劳斯的双簧管协奏曲。这也是免色从唱片架上选中的。听这曲子是第一次。我们几乎不开口,一边听音乐看炉火苗,一边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时针转过一点半时,我陡然困得不行,睁眼睛渐渐困难起来。我一向习惯早睡早起的生活,熬夜熬不来。

“您请睡好了!”免色看着我说,“秋川女士那边说不定有什么联系过来,我再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不怎么需要睡眠,不睡并不觉得难受。过去就这样。所以对我请别介意。火炉的火不让它灭了,这么一个人听着音乐看火就是。不碍事吧?”

我说当然不碍事。又从厨房外面的仓房檐下抱来一捆柴摞在炉前。加上这捆,火保持到天亮应该毫无问题。